溫宛卿身體向來不錯,這一病倒是讓戰夜燼和蕭泓都慌了神,連夜守在她牀邊,等她徹底退熱後,才稍稍放心。
溫宛卿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睜開眼時,意外地發現戰夜燼還躺在身邊。
她倒是很少能瞧見他的睡顏,便好奇地湊過去,剛擡手打算摸一摸他的眼睫,手便被他一把握住。
力氣大到她情不自禁痛呼。
聽見聲音,戰夜燼才猛地鬆開手,揉搓着她的手腕,又擡手摸着她的額頭,“感覺好些了嗎?”
溫宛卿點頭,又沒忍住小聲指責道:“要不是那天晚上你亂來,我也不至於生病。”
“下次不能這樣了。”
戰夜燼輕“嗯”了聲,小心翼翼將她攬進懷裏,又掖好被子,生怕她又被寒風吹到。
日子平淡無奇地過了半個月,但突厥內的爭端與紛紜並不像大梁這般歲月靜好。
三皇子違抗皇命,徹底與可汗決裂,並住進了南部叛軍中,與叛軍達成合作。
消息一出,可汗立刻派人,從國庫中挑選幾樣貴重的禮物,命大皇上帶鳶璞前往大梁。
一來爲了尋找狼牙吊墜的下落,二來也想與大梁達成和親,以免大梁藉着突厥內亂,坐收漁翁之利。
但等大皇子帶人離開後,約莫快到突厥邊境時,赤甲軍橫空出世,阿賽克聲稱狼牙吊墜就在自己手中,併成功召集了赤甲軍。
可汗更是心焦,卻又摸不準依照阿賽克的品性,到底是會幫他平亂,還是趁亂掠奪皇位。
至此,突厥算是形成了三方勢力。
阿賽克府內,管家剛帶了溫宛卿的信來,他展開同溫英英一起翻閱,兩人的視線一致停在“嫂嫂懷孕”幾個字上。
算了算時間,大概便是鳶璞等人到達京城時,便該生了。
溫英英眼圈泛紅,“老大的媳婦要生了,我都沒辦法過去照顧着。”
阿賽克攬着她,眼底閃過陰鷙,堅定地說:“會有機會將他們接回來的,只要你們都願意。”
她仰頭看着他,似乎看清了他眼中的躊躇滿志,“若你麾下無人可用,我也願意出山。”
“不行。”
阿賽克一口否決,“忘了大夫怎麼說的,你腰上和腿上的舊疾,若是一旦復發,便有可能落下大病。”
“赤甲軍內,本就有不少出色的將軍,夠我用了。”
溫英英微不可見嘆了口氣,遺憾地搖頭,又忍不住替他分析,“現下你手中的人馬,暫且比不過叛軍,卻比那位可汗多出不少。只是我們若先攻打皇城,又難保會落得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後果,反倒讓那三皇子撿漏。”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地形圖,皺着眉思索着,“不過未必不能與叛軍一戰,我們的位置易守難攻,又靠近懸崖,能上來的路無法允許大批人馬進山。但若僅有小隊人馬,又完全足以被你們劫掠。”
阿賽克滿眼欣賞,俯身靠近她,“你我果然心有靈犀。”
他看着地圖,成竹在胸,如同當年一展宏圖的大皇子一般,鄭重地說:“待我打下江山,爲你做聘禮,讓你風風光光的嫁進來,不必理會外人的看法。”
溫英英頷首,“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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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過正事後,兩人一同坐了下來,又忍不住擔心鳶璞等人。
和親的消息傳出來後不久,兩人便收到了鳶璞的求助信,待派人去調查時,才得知鳶璞早已被送出皇城,準備送往大梁。
阿賽克乾脆派人前去護送,待行經邊境時,將人帶了回來,詢問宮裏究竟發生了何事。
這才知曉可汗竟還在打狼牙吊墜的主意,甚至要派人去大梁,從溫宛卿身上搶奪吊墜。
阿賽克立刻按照約定,將狼牙吊墜在自己手裏的消息透露出去,又詢問鳶璞是否願意留下。
倒是溫英英發覺鳶璞身邊兩位貼身婢女看着有些眼熟,打聽後,才得知鳶璞竟然將永越和承徽也一同帶出了宮。
如此,溫英英反而勸說她們留在大梁。
總歸之後突厥即將戰亂不斷,爲了避免這種和親的事情再發生,去大梁避避風頭倒是最佳選擇。
況且如今大梁當家人是溫宛卿的人,自然會選擇幫助她們。
隨後,阿賽克與溫英英又給溫宛卿寫了封信,在鳶璞等人離開前,送了出去。
……
大梁新皇的登基儀式定在三月末,正是適合祭祖的日子。
這段時間內,戰夜燼也早已收集完蕭濯及其同黨的罪證,所有事情塵埃落定,蕭濯問刑的日子也到了。
先皇逝世後,爲了查明真相,溫宛卿與仵作一同對屍體進行了檢查,這才終於在先皇體內發現了清晰的毒素。
這種蠱毒很不尋常,生前與普通的癆病沒有任何區別,大夫也無法診斷出差別,但生後卻能盡數暴露出來。
查清楚後,戰夜燼與溫宛卿心中都氣不過。
溫宛卿索性自己研究出類似的蠱毒,打定主意讓蕭濯也嚐嚐這種滋味,便將蠱毒混合進飯菜裏,送進他口中。
問刑當日,戰夜燼將蕭濯的罪行全部公之於衆,所有人都沒想到,那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端方的清王,竟能做出這麼多齷齪事。
斬首的位置選在鬧市,不少百姓前去圍觀,都想見識見識這位表裏不一的前太子。
蕭濯口中吐出一絲鮮血,冷眼看着神色各異的百姓,倒沒露出異樣的目光。
他的視線在人羣中搜索一番,沒看見想見的人,剛想開口時,脣邊卻又止不住地咳嗽,圍在旁邊的人紛紛厭棄的往後退了幾步,對着他指指點點。
但他如今已然毫不在意,只是覺得自己這病來得蹊蹺,雖然幼時也曾得過癆病,但他心裏隱隱有個念頭在發燙。
蕭濯努力偏頭看向不遠處的冷鋒,“是她下的毒嗎?”
冷鋒冷着臉,心裏知曉他說的是誰,但仍不搭理,冷漠地移開視線。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仰頭望着天,乍然笑出聲,“死在她手中,也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