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戰夜燼處理完政務,回到九華殿時,便瞧見一臉愁容的溫宛卿。
他站在門口脫下自己的外袍,等身上的寒氣散盡後,才緩步走向她,問道:“怎麼了?”
溫宛卿仰頭,“今日我見了紋梟,她拿突厥的事情威脅我,說想見蕭濯。”
聽見這個名字,戰夜燼便皺起眉頭,坐在她旁邊,“紋梟?她倒是跟蕭濯關係不錯,死到臨頭還惦記着。”
“我是懷疑他們之間除了情愛外,還有些別的利益交換,否則紋梟堂堂一介公主,也不至於如此焦急,甚至不惜暴露自己與三皇子私交甚密的信息,也要去見一見蕭濯。”
溫宛卿將自己的猜測講出來,“當初江月眉逃竄至突厥皇城,都還有蕭濯的人能追殺到她,我懷疑,蕭濯在突厥也有佈局。”
“紋梟,或許是他的一枚棋子。”
聞言,戰夜燼眉眼肅然,沉思片刻,他便頷首道:“你說的確有道理。”
他從書櫃中找到地圖,攤開在書案上,手指劃過大梁與突厥接壤的地方,在落日鎮重重點了點。
“可蕭濯將手伸向突厥,又是爲了什麼?”
溫宛卿撐着下巴,看着落日鎮的位置,正是與突厥的東北方向接壤。
而突厥的東北方向,一面靠近察漢城,如今已經屬於大梁,而另一面較爲偏僻,且又混亂多日,各方草原民族割據混戰,早已模糊了界限。
溫宛卿忽然得出了一個略顯離譜的結論,睜大雙眼震驚道:“他不會是想,一舉吞併突厥東北部?”
戰夜燼讚揚地看着她,隨即又冷笑道:“他倒是想得遠,怕是沒想到突厥還有你父親這號人物。”
他抿着脣,又想到另一種情況,轉而看着溫宛卿,“讓紋梟進去,看看他們到底能聊些什麼。”
“但是紋梟肯定知道監牢裏有我們的人,不肯說實話怎麼辦?”
戰夜燼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牽了牽脣,“她是不肯說實話,可蕭濯交代了不少。”
“況且不說實話,她也沒辦法跟蕭濯溝通,且等着吧。”
聞言,溫宛卿也笑了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那快去休息吧,今天還收到了鳶璞姐的信,待會一併講給你。”
……
幾日後,宮裏所有事情都恢復正常,所有參與蕭濯叛亂的大臣全部被打入牢中。
而蕭濯手裏的兵權,也一併被奪回,暫時交由戰王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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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些幫助當日戰王平復蕭濯叛亂的大臣與將軍,也皆授予榮譽,作爲新皇的功臣,在朝中的地位水漲船高。
若說這次新皇登基後,變化最大的兩個家族,莫過於溫家與趙家。
溫家作爲攝政王妃的孃家,本就頗得盛寵,再加之如今攝政王權勢滔天,更是隱隱有扶持溫家的意思。
而趙家作爲那日平亂最有功的老將軍一家,不光獲得了戰功,還增加了朝中事務,讓他們參與其中,知曉朝堂局勢的變化。
溫宛卿與老將軍府的溝通更多了些,時常約着將軍夫人進宮閒聊。
日子逐漸接近春節,但由於仍在守喪期,再加上京城仍處於百廢待興之時,戰夜燼便取消了宮中慶典,但並不阻止各家團聚,照常爲朝中百官放了幾天假。
眼看着距離上次紋梟見到溫宛卿的時間更久了些,紋梟實在坐不住,原先幾次派人去請示溫宛卿的意思,但連宮殿門都沒出去,就被敷衍回來。
她原先沉浸在與蕭濯曖昧的氣氛中,又想着倘若蕭濯坐上皇位,說不定她也能擺脫現狀,混個妃子當。
卻沒想到如今倒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蕭濯鋃鐺入獄,而她的令牌卻折在裏面。
紋梟就算再愚笨,現在也隱約猜到蕭濯接近她的原因,更發現以往她沒注意到的細節。
比如每逢有溫宛卿在場時,蕭濯便刻意拉開與她的距離。但私下卻又十分主動。
弄清楚裏面的門道後,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取回令牌,交還給三皇子,指望三皇子接她回去。
紋梟一邊心焦地等待,一邊思索着進入監牢後該怎麼與蕭濯溝通。
總歸她要求屏退衆人,溫宛卿也怕是不能答應。
思索間,婢女欣喜地走進來,“攝政王妃的人過來遞消息了,說是馬上便有人會來,接您進監牢裏見蕭濯。”
紋梟立刻站起身,如釋重負地點點頭,穿戴整齊後,便坐着等人過來。
到達監牢時,紋梟停在門外,深呼一口氣,試探性問道:“可以給我一個單獨聊天的機會嗎?”
冷鋒斂眸道:“紋梟公主,現在能見到蕭濯的人,並不多,您這要求,恕屬下無能爲力。”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紋梟也並未強求,徑直進入監牢中,穿過陰森黑暗的長廊,被人領進最裏面的牢房前。
蕭濯雙臂被鐵鏈拴住,雙腿也掛着粗重的鐵鏈,連移動一步都非常艱難。
聽見動靜,他微眯着眼看過去,柔柔地笑道:“你也來看我了,難爲你能找到這種機會。”
“別演了,蕭濯,我全都想明白了。”
紋梟怒目圓睜,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復下來,隱晦地瞥了眼身後的幾個獄卒。
她靠近牢房,壓低聲音說:“你接近我,不過是爲了我的東西罷了。如今事情敗露,你是不是該把屬於我的東西還給我?”
“什麼東西?”
“你自己心裏清楚!”
紋梟神色焦急,雙手攥緊圍欄,“蕭濯,那東西當初說是定情信物,如今情愛已散,東西自然要物歸原主。”
蕭濯掃了眼外面的獄卒,似乎知曉她爲何如此小心,便忍不住扯了扯脣,“一枚能號令突厥士兵的令牌,你說現在怎麼可能在我手裏。”
“你!”
紋梟倒吸一口氣,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的人,見大家仍做眼觀鼻狀,她才努力按捺住心頭的不安,強裝鎮定道:“你在胡說什麼?!”
“如若真的有這種作用,我怎麼可能拿來當做定情信物?!”
蕭濯輕笑出聲,狀似不經意在外面掃了一圈,看清楚外面的獄卒佈局,“隨便你,總歸這東西,現在確實不在我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