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後,溫宛卿照例直接進入暖閣中。
戰夜燼叮囑冷鋒寸步不離她以後,便快步朝東宮的方向走去。
不懷疑溫宛卿,並不代表他能原諒放出謠言的人,更何況瞧着宛宛方纔委屈的表情,他恨不得將這些碎嘴的人千刀萬剮。
到東宮後,戰夜燼不顧門口侍衛的阻攔,帶着自己的人徑直進入東宮內。
正想讓人四處將蕭濯找出來時,他忽然聽見正前方的宮殿內傳來蕭濯暴怒的聲音。
“混賬東西,孤不是告訴過你,不准你這樣做嗎?!”
“爲孤好?誰給你的權力自以爲是,孤說過了,不需要用這種辦法,你聽不懂孤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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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夜燼嘴脣緊抿,身側的手攥成拳,聽了那幾句後便瞧見殿門忽然打開。
瞧見蕭濯面上還未散去的怒意,戰夜燼扯了扯脣,“拙劣的演技。”
蕭濯擋住殿門,阻止他的視線,“戰王真是越發放肆了,竟敢直闖孤的東宮?”
“皇帝舅舅的寢殿我都去得,怎麼你東宮比那裏還金貴不成?”
戰夜燼的面色發冷,瞥了眼他的身後,隱約瞧見地上跪着個人。
瞧他身上官服的顏色,若沒猜錯的話,便是李豪。
戰夜燼緩步靠近蕭濯,“京城關於宛宛的謠言,可是你命人放出去的?”
蕭濯面色陰沉,發聲也冷硬得厲害,“戰王,宛宛不只是你的軟肋,同樣是我的。”
“事已至此,我也沒必要在你面前演戲。”
話音剛落,戰夜燼揪起他的衣領,“我警告你,離她遠一點,別讓她摻和進這些爭鬥中!”
“戰夜燼,你別忘了,當初是你親自將宛宛擄回家中,她究竟願不願意跟你在一起,還不一定。”
蕭濯扯扯脣,試圖甩開他的手,但嘗試幾次後,仍無法擺脫他。
他索性靠近戰夜燼,用只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說:“宛宛是永安公主,我是大梁太子,我們纔是最般配的。”
“混蛋!”
戰夜燼毫不壓抑心頭的怒火,揪住他的衣領,一拳打在他的左臉上。
蕭濯本就體弱,這一拳下去,他的身體晃了晃,幾乎只能靠戰夜燼的力量才能勉強站穩。
但他只擦擦嘴角的淤血,仍牽了牽脣,“惱羞成怒?難不成是我被戳中心事了?”
戰夜燼揪住他的衣領,胸口不斷上下起伏,“誰準你把宛宛當成物品一般,能予我們索取?!”
蕭濯用手背擦掉脣邊的血絲,正準備開口時,忽然聽見宮裏傳來三聲喪鐘響。
咚咚咚三聲悶響,彷彿直擊戰夜燼心中。
戰夜燼怔愣在原地,緩緩鬆開自己的手,心裏卻只有一句話在不斷重複。
皇帝舅舅,駕崩了。
戰夜燼收起自己的雜念,命人看守住東宮,不準蕭濯離開東宮半步。
被侍衛扶着的蕭濯冷笑道:“你還真當能管住我?”
“孤是父皇的兒子,憑什麼要聽你的話,被軟禁在此處,戰王,你這又懷着什麼心思?”
戰夜燼顧不上跟他拌嘴,只冷冷丟下一句,“看你走不走得出去”,便命統領帶着羽林衛,守在東宮外,不準任何人進出。
一旦皇帝駕崩的消息傳出去,不少懷着豺狼心思的人,便會涌入宮中。
戰夜燼快步返回暖閣,一眼便瞧見站在幾個宮妃前面,垂頭絞着手帕的溫宛卿。
“我來了,別怕。”
他將溫宛卿攏入懷中,視線略過圍在暖閣外的丞相和幾位尚書,只擡手讓自己的人將暖閣徹底圍住。
溫宛卿在他懷中掙了掙,“去看看皇帝舅舅吧,我還有件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聞言,戰夜燼輕輕“嗯”了聲,同她一起轉身進入暖閣內。
皇帝仍躺在牀上,與往常昏迷時並無兩樣,李公公跪在屋內,遙遙望着皇帝,老淚縱橫。
屋內除了李公公外,竟不曾進來過一個人。
溫宛卿眼眶泛紅,鼻尖有些酸,“我是見皇帝舅舅最後一面的人,我空有一身醫術,卻連皇帝舅舅都救不活。”
“外面的人,你是怎麼處理的?”
戰夜燼跪在皇帝牀邊,握住他枯瘦的手,轉而詢問溫宛卿。
溫宛卿與他一同跪下,“有幾個宮妃想闖進來,被賽雅攔住了。丞相和幾個尚書也被冷鋒攔住,最後的遺言,由我聽的。”
她回頭,望着李公公,看他接收到指令,站起身從旁邊的暗格中取出聖旨,放在戰王手中。
戰夜燼一目十行看下去,忽然眉頭緊蹙,“傳位給皇叔的孫子?!”
“皇帝舅舅,也是這樣跟你囑咐的?”
溫宛卿微微頷首,仍沉浸在方纔的情緒裏。
就在幾刻鐘前,她還像往常那樣,替皇帝診脈,親手給他喂藥,並與院正商議接下來的藥方。
但皇帝喝藥後,忽然咳嗽不止,趴伏在牀邊,吐了一地。
正當溫宛卿扶起他的身體後,卻見他面色漲紅,枯瘦如柴的手也不斷試圖擡起。
她注意到後,立刻讓院正過來,試圖將皇帝喉嚨中的血塊清理出來。
幾次嘗試後,兩人才將皇帝的淤血處理乾淨,但皇帝的面色不佳,嘴脣發紫,手也不住顫抖,連溫宛卿的衣袖都抓不住。
溫宛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顧周圍有其他人的存在,從珍寶空間中取出從前保存好的銷魂散,塞進皇帝口中。
銷魂散並沒有任何醫治的作用,只能勉強吊着皇帝的命,好給溫宛卿爭取更多醫治的時間。
溫宛卿咬緊牙關,事已至此,只好按照藥婆本子裏記錄的那樣,使用最後的猛藥。
這幾天,她已經開始按照藥婆的辦法,替皇帝治療,但目前看來,仍沒有明顯的改善。
或許是因爲補救的時間太晚,蠱毒早已在皇帝體內擴散。
不過喫完銷魂散後,皇帝的面色總算沒有方纔那樣恐怖,呼吸也在逐漸平緩。
溫宛卿還當是起了效果,連忙將辦法記錄下來,又低聲詢問皇帝的情況。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大限將至,顫顫巍巍指着溫宛卿,招呼她俯身湊過來。
“萬事,提防着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