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夜燼抱着溫宛卿,見她狀態好一些後,才暫時把她放在牀邊,簡單收拾起帳篷來。
隨後,溫宛卿微微側過身,低頭作勢從衣袖中取出藥膏,均勻地塗抹在臉上。
她的腳尖仍繃得很緊,“我的面具落在那裏了。”
戰夜燼偏頭看着她的背影,“我去幫你取。”
“算了算了!”
溫宛卿忙拽住他,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用布遮上也是一樣的。”
見狀,戰夜燼沒有堅持,在帳篷中央擺了個火堆,用火摺子點燃後,擁着溫宛卿躺下。
他的手不斷撫在她的後背上,低頭貼着溫宛卿的發頂,“之後有什麼打算?”
溫宛卿抿着脣思索了半晌。
如今三皇子已經知曉她逃離崖底,而永越也全然沒了蹤跡,音訊全無,不知道是逃走,還是被三皇子抓住。
可若要她放棄在突厥的一切,毫無牽掛的跟戰夜燼離開,她好像暫時還做不到。
至少要與永越聯繫上以後,再作打算。
還有……
她還沒有去祭拜過父親。
溫宛卿從可汗口中得知,她的父親戰死在察漢城附近,遵循他的遺願,便也埋在了這附近。
只是可汗並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唯獨赤甲軍知曉。
可她並不知這消失多年的赤甲軍,究竟是否還存在,以及她的父親,爲什麼寧願埋葬在邊境,也不回皇陵。
看她忽然沉默,戰夜燼摟緊她,低聲說:“在想什麼?”
溫宛卿仰頭看着他,“在想我的父親。”
“我想在離開突厥前,找到父親的墳墓,前去祭拜。”
聽見“離開突厥”這四個字,戰夜燼脣角輕牽,“要跟我回大梁嗎?”
“那你永安公主的身份怎麼辦?”
溫宛卿撇撇嘴,“不要也罷。”
“要是可汗當真在乎我這個侄女,他就不可能把我推出去送死。”
戰夜燼脣線抻平,親了親她的發頂,“等事情結束後,我便帶你回大梁。”
兩人故意閉口不提戰亂。
沒多久,溫宛卿便在溫暖的懷抱中沉沉入睡。
然而躲藏在溫泉邊的幾人,就沒有這樣舒適的環境了。
鳶璞和承徽靠在樹幹上昏昏欲睡,而永越站在不遠處,不時觀望着附近。
好在有火堆和溫泉的熱氣,三個人暫時沒覺得太冷。
永越抱着大刀,嘴裏叼着狗尾草,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同時思考着明天該去哪裏。
想得入神時,她忽然隱約聽見了幾聲不太明顯的馬蹄落地聲。
永越徹底清醒,趴在地上,耳朵貼着地面,聽着附近的動靜。
果然,地下的馬蹄聲更加明顯,似乎快要到達溫泉處。
見狀,永越立刻搖醒了鳶璞和承徽,“醒醒!有人追過來了!”
鳶璞和承徽揉了揉眼睛,看清現在的情況後,立馬站起身,胡亂埋起了火堆,跟着永越離開。
按照她們的計劃,現在要繼續東行,朝察漢城的方向行進。
只是雙腿難敵四腿,很快,永越便發現騎馬的人逐漸追上了她們的腳步。
她毫不猶豫地抽出大刀,叮囑道:“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人太多了,你一個人不行的!”
聞言,永越想也不想便推開了二人,“總比全都死在這裏強得多!”
說完,她便主動朝前走了幾步,迎上大軍,抽出大刀毫不客氣地揮舞過去。
總歸她已經殺了不少突厥軍人,不少這幾個!
永越輕踩跳上馬,大刀砍下那人的首級,將身體丟了出去,而後她坐在馬上,迎面朝大軍衝撞過去,用自己的命給鳶璞爭取時間。
只是仍有不少漏網之魚,根本不顧永越的衝撞,徑直朝前奔去,勢必要將鳶璞和承徽抓捕回來。
眼見幾人快要追上鳶璞,永越目眥盡裂,掉頭回去時,卻猛地被人砍了一刀。
後背痛得發熱,她來不及管,回手一刀,將那人斬於馬下。
但大軍將她團團包圍住,似乎故意留她的性命,沒再動手。
不多時,永越便看見幾人押着鳶璞和承徽走回來,將三人一同丟在牢車裏,帶了回去。
永越的意識逐漸模糊,眼前發黑,只能勉強聽見鳶璞在努力喊自己的名字。
她握緊鳶璞的手,“我、我沒事。”
“是我沒有、沒有照顧好宛宛、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她。”
說完,她便徹底沒意識,昏了過去。
鳶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裙襬撕了許多白布,試圖暫時幫永越止血。
但效果甚微,若是再止不住血,怕是永越也難以活下去。
忽然,承徽按住了她的手,輕聲說:“我可以試試嗎?”
鳶璞有些猶豫,可她到底跟承徽做過幾年朋友,知曉她學毒之前,也學過幾年醫術,便哀求道:“拜託,一定要救回永越。”
“等回去後,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一個條件。”
承徽身體僵住,但手下動作不停,“條件不必,我沒有那個意思。”
說着,她垂下眼瞼,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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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永越後背便沒有繼續流血,體溫也恢復了不少。
鳶璞扯下自己的披風,蓋在她身上,又看向外面的情況。
這條路她們再熟悉不過,正是前往飲馬城的必經之路,看來,三皇子並沒有打算放過她們。
直到天快亮時,車馬才終於到了飲馬城。
永越仍在昏迷中,幾個人把她拖拽下去,帶去了另一個帳篷,而鳶璞和承徽一同被帶去主營帳。
兩人皆被蒙着眼,一進入帳篷內,就被按住,跪在地上。
三皇子皺起眉頭,走到兩人面前,扯下她們眼睛上的黑布,不爽地說:“怎麼就只有她們?”
統領立刻跪在他面前,低着頭解釋道:“屬下無能,沒有抓住永安公主。”
話音剛落,鳶璞身體一震,默不作聲地看向統領,心跳加快了一瞬。
他說,沒有抓住溫宛卿,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經離開了崖底?
這幾天裏,總算有一個好消息,鳶璞咬着脣,思索該如何聯繫到溫宛卿。
這或許是她們逃出飲馬城的唯一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