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語氣一變,聲音忽然冷了下來,“你再說一遍?”
“拉什德,你擁有的一切,都是朕給你的,同樣,朕隨時都能收回來!”
三皇子氣憤地瞪着溫宛卿,彷彿一時被憤怒擾亂了心智,根本沒察覺到可汗語氣中隱含的威脅,“父王,您不能只許永安脅迫你,不準兒臣反擊吧?”
他目光陰鷙,鎖在溫宛卿身上,“就像她說得那樣,永安不過一介孤女,兒臣今日就是殺了她又怎樣?!”
話音剛落,旁邊的大將軍悄悄瞄了一眼可汗的神情,隨後連忙拉住三皇子,“三皇子有些口不擇言,還請可汗見諒。”
三皇子還想反駁,忽然察覺到他偷偷拽了拽自己的衣袖,才作罷,把取出一半的刀鞘再次合上。
可汗面色鐵青,“還愣着做什麼?把這逆子給我關回寢殿!沒有朕的手令,我看誰敢去見他!”
說完,幾名侍衛一擁而上,一左一右押着三皇子的胳膊,離開了議政廳。
殿內終於又迴歸了安靜,溫宛卿如同看鬧劇一般,一直站在旁邊,冷眼看着三皇子近乎發癲的舉動。
她倒是沒想到,三皇子比她想象中還要蠢上百倍,竟然膽敢當着衆臣的面前,說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這件事若是放在中原,每一句都能掉一顆頭!
不過溫宛卿也明顯感覺到可汗周身的溫度也降到冰點,想來對三皇子也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吧。
她垂着頭牽了牽脣,主動站出來,輕聲詢問道:“可汗想讓我在求和中扮演什麼角色?”
可汗胸口還在不停起伏,好像氣極了的模樣,冷靜了片刻才說:“倒也不需要你出面談判,只希望你能促成突厥語中原的和平往來。”
“畢竟,這件事情原本就是中原主動挑事,朕這樣做,也是爲了邊關百姓着想。”
他瞥了一眼溫宛卿,等待她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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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宛卿抿着脣,眉頭緊鎖,反問道:“您是要我隨大軍一起前往邊關?”
“正是如此。”可汗微微頷首,生硬地解釋了一句,“若你需要,隨行的也可以有女將軍。”
她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冰冷的面具,“還有時間讓我再考慮考慮嗎?”
聞言,可汗的嗓音忽然又淡又戾,“剛剛你才大鬧一番,現在又來跟朕講條件,永安,朕沒你想的那麼好脾氣。”
“我只需要一個時辰。”溫宛卿雙眼堅定,伸出一根手指,“畢竟,我當年和戰夜燼分開時鬧得並不愉快,我想我確實需要好好考慮。”
可汗眸子眯了眯,“半個時辰。”
溫宛卿收回自己的手,垂下眼眸,“那就沒得考慮了。”
登時,議政廳的氣溫再次降低,衆人忍不住把頭垂得更低,生怕這位殺伐果斷的可汗會把矛頭轉向其他人。
好在,可能確實有求於溫宛卿,可汗深吸一口氣,合上了雙眼,“一個時辰後,朕讓賽雅送你過來。”
溫宛卿點點頭,當着衆人的面,徑直離開議政廳。
天矇矇亮,隱約還能聽見秋葉簌簌而下的聲音,突厥的秋意來得比中原更早也更濃,不過是剛入秋,溫宛卿便穿上了外衣。
她凍得面色發白,緩慢走在回九華殿的路上,隨意找了處長椅坐了下來。
見賽雅也打算坐在自己身邊,溫宛卿莞爾道:“我想自己想些事情,你去旁邊守着,快到時間了再喊我。”
賽雅忙把命人匆匆取來的手爐塞進她手中,“好,我就站在你身後。”
溫宛卿點點頭,抱緊了手爐,吸了吸鼻子。
秋風的吹拂中,她的思緒也愈發清晰起來,手輕輕託着冰冷的面具,喃喃道:“我現在這副模樣,真的可以去見你嗎?”
她被面具冰得收回了手,抱着手爐望向遠處,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剛纔在朝堂中舌戰羣儒的永安公主。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就算溫宛卿現在拒絕,可汗就算是用押也會讓她去邊關求和的,倒不如讓她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反正,現在見過她真面目的,不過賽雅一人,只要溫宛卿不出現在戰夜燼面前,想來他也不會發現“永安公主”就是她吧?
念及此,溫宛卿心下安定,攥緊了手爐,喚來賽雅,低聲說:“走吧,回去。”
“時間還沒到,宛宛姐考慮清楚了嗎?”賽雅好奇地問道,“邊關兇險,隨時都有可能戰亂,而且十分貧困,日子可不如皇宮這般悠閒。”
“而且,現在女將也很少,想來路上可能不太方便。”
溫宛卿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些對我來說都無所謂,只是若你不想同我一起去邊關,也可以留在宮裏。”
“我不是這個意思!”賽雅連忙解釋道,手瘋狂搖晃着,生怕她真的把自己丟在皇宮裏,“我自小都是按照暗衛培養的,怎麼可能在乎那些瑣事。”
“既然宛宛姐已經想清楚了,那我們回議政廳吧。”
溫宛卿點點頭,兩人一同再次回到廳中。
議政廳中的爐火旺盛,她緩慢走到可汗面前,行了個禮說:“我已經想清楚了,願意爲可汗效力。”
“只是我雖與戰夜燼做過夫妻,但分開時有些不愉快,若是最後結果不盡人意,還請可汗念在我此刻的決定上,稍加寬恕。”
可汗淡淡地“嗯”了一聲,“即刻命人點兵,三日後便出發。”
……
此時被突厥皇室不斷念叨的戰夜燼並沒有出現在突厥境內,只在中原的邊陲小鎮日落鎮中,四處打探溫宛卿的行蹤。
距離戰夜燼與溫宛卿分開,已經足足過了幾個月,他得了皇帝舅舅的令後,絲毫不猶豫,立刻率兵來到了日落鎮。
這裏也是溫宛卿的身影最後出現的地方。
暗哨的人領着戰夜燼進入關押牙婆的房間,他雙手攥成拳,盯着面前狼狽不堪的牙婆,沉聲道:“說說看,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大人我冤枉啊!”牙婆披頭散髮,不知道被關押了多少天,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破爛爛,“我能說的都說了,只是那兩位貴人離開牙行,我又一直待在屋內,根本不知道她們究竟去了何處。”
“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們臨走時把牙行門口的一名突厥女子一同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