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收拾好後,已經是半夜,連賽雅都在旁邊不住打着哈欠,有些撐不住了的樣子。
好在她的廂房離寢殿並不遠,溫宛卿把賽雅趕回房間後,才獨自在寢殿裏走了幾圈。
寢殿倒是比先前那個大了不少,連金絲木楠牀都安排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專門從中原運過來的木材。
不過種種細節還是能體現出可汗對她的重視,溫宛卿簡單洗漱了一番,便換上了自己的寢衣,坐在牀邊握緊狼牙吊墜。
這枚足以證明藥婆存在過的吊墜。
時至今日,溫宛卿也不知道這枚吊墜究竟有什麼大作用,甚至引得三方勢力爭奪。
而可汗如今對她的在意,到底是因爲吊墜,還是因爲大皇子?
即使認下了公主的身份,溫宛卿依舊疑點重重,不敢全然信任可汗。
思慮太重,再加上天色已經慢慢開始泛白,她的睡意不深,躺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再次醒過來。
第二天一早,賽雅便敲響了寢殿門,低聲說:“宛宛姐,今日有不少貴人上門送禮,你記得要早些起身。”
說話間,溫宛卿穿着寢衣走到門口,緩緩打開了門,笑道:“我已經醒了,喊人來給我梳洗吧。”
賽雅有些驚訝,但還是擡手讓身後幾位婢女端着水盆走進去,“怎麼起這麼早,昨晚沒睡好嗎?”
溫宛卿淡淡地“嗯”了一聲,坐在梳妝檯前,“約莫是有點認牀,過幾天應該就好了。”
“要不要讓大夫給你開個安神藥?”賽雅一邊指揮着幾位婢女忙碌起來,一邊跟溫宛卿講話,“我今晚給你點個安神香。”
她忽然笑道:“我自己就是大夫,要真需要安神藥,我自己會開的。”
“至於安神香,若是過幾日還這樣的話,我再喊你點。”
賽雅應了一聲,抱着衣服站在她身後,替她穿戴完畢後,看着溫宛卿一頭青絲陷入了沉思。
所以髮髻該怎麼梳?
按照突厥人的習慣,大部分只需要高高束起即可,不像中原人那樣繁雜。
賽雅有些搞不定,喊了一個心靈手巧的婢女過來,根據自己之前看溫宛卿梳過的髮髻描述了一番。
看婢女似懂非懂,她也實在沒辦法,只好鼓勵婢女嘗試嘗試。
婢女站在溫宛卿身後,看着銅鏡中帶着面具的女人,雙手在她的頭頂上晃來晃去,好像在找一個合適的角度下手。
片刻後,她終於下定決心,握起溫宛卿的髮絲,小心翼翼地梳起來。
即使這樣,還是痛得溫宛卿驚呼一聲,護住了自己的頭髮,“等一下,你這是準備梳什麼髮髻?”
婢女愣了愣,遲疑地回答道:“奴婢不會什麼髮髻……”
溫宛卿從婢女手中救回自己的頭髮,終於有了些身處異地的感覺,她舉起木梳,側着頭慢慢理順自己的髮絲,“罷了,我自己來,你去別處忙吧。”
婢女如釋重負,行了行禮便逃也似的離開。
溫宛卿隨意綰起頭髮,用自己從中原帶來的首飾裏挑了幾支淡雅的髮簪插進發髻中,才收了手。
不多時,賽雅整理好牀鋪後,看見端坐在銅鏡前的溫宛卿,忍不住驚歎道:“那婢女手如此巧嗎?”
溫宛卿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額頭,“這是我自己綰的,不過我也不常自己綰髮,只會這些簡單的髮髻。”
“那也足夠了。”賽雅用力點頭,誇讚道:“你瞧我,只要頭髮不礙事,胡亂一紮就好了。”
她捂脣笑了笑,隨即斂了神色,摸了摸自己的髮髻,皺着眉問:“我這髮髻,會很突兀嗎?”
溫宛卿不希望在這種時候引人注意,尤其是她在突厥羽翼未滿,萬一因爲這些瑣碎的小事引來一些人的憤恨,倒也太冤枉了。
等待了片刻,見賽雅剛準備搖頭,溫宛卿率先擡手摘下了髮飾,一頭青絲再次披了下來,“罷了,還是按照突厥的習慣給我束髮吧。”
“反正遲早要入鄉隨俗,現在開始習慣也好。”
賽雅眼中有些遺憾,但還是順着她的意思,將她的頭髮束起。
沒多久,守門的婢女便輕聲說:“鳶璞公主和永越公主到了,正在會客廳中。”
溫宛卿擡手摸了摸束髮,倒是個新奇的體驗,她連忙起身,“快帶我過去,總不能讓兩位姐姐等我。”
說着,溫宛卿便帶着賽雅一同趕去會客廳,一進門便笑道:“兩位姐姐起得好早,我這個當妹妹的竟然還讓兩位姐姐等着。”
鳶璞爽朗地笑了笑,一把攬住她,“我們突厥比不得中原那麼多繁文縟節,一切隨性,什麼姐姐不能等妹妹的,都是不存在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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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教了。”溫宛卿彆扭的朝兩位公主行了個突厥禮,便擡手讓婢女上茶,“我從中原帶了些茶葉來,兩位姐姐正好嚐嚐。”
永越眼中一亮,說話也十分不顧忌,“中原的茶葉可是好東西,想當初我率大軍壓過中原邊境時,還曾去過中原的茶鋪。”
話還沒說完,她便感覺自己的小腿被人踢了踢,永越瞧了眼坐在自己旁邊的鳶璞,不滿地說:“鳶璞姐踹我作甚?”
見狀,溫宛卿連忙圓場道:“鳶璞姐姐別責怪永越姐姐,我現在也是突厥人,聽她講這些舊事,沒什麼的。”
她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情緒。
鳶璞跟着莞爾道:“那就好,我還擔心這些話會不會冒犯到你。”
“你考慮得太多了,她現在可是身處突厥皇宮。”永越拍了拍自己的小腿,大喇喇地翹着腿,“聽說阿爸給你安排了不少功課,要不然的話,我還想帶你去看看我手下的兵。”
溫宛卿饒有興致地擡起頭,算了算時辰,“日後定會有機會的。”
幾人閒聊了幾句,婢女便端着茶放在三人面前。
鳶璞和永越學着溫宛卿的模樣,品了品茶,但最後還是沒忍住一飲而盡,如同灌了一杯烈酒一般,發出牛飲的聲音。
溫宛卿緩慢放下茶盞,倒也沒在意她們發出的聲音,“若是喝的慣這種滋味,我庫房裏還有些茶葉,待會兒命人送到你們房中。”
兩人想也不想,便應了下來。
隨後兩人擡手讓自己的侍女進來,每個侍女手中皆端着盒子,最後還有幾擡玉石。
鳶璞讓人把東西交給溫宛卿的婢女後,纔開口解釋道:“原本是我們給你送接風的禮物,卻沒想到反而先收了你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