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了幾個人過來的。”阿布都拉按住阿婆的手,扶着她坐在桌邊,“要不是您的帳篷離得近,今晚我都沒打算驚動您。”
阿婆坐不住,又從自己有些陳舊的小箱子裏掏出一個瓷瓶,“我這還有點藥,不知道夠不夠用。”
說完,她心疼地看着溫宛卿,“這孩子,知道我眼睛不利索,天天讓賽雅給我送飯。”
“三個人心地那麼善良,她們的帳篷今天爲什麼會忽然走水了呢?”
阿布都拉面色微沉,“現在還不清楚,等她們醒過來我再問問。”
外面的天開始泛白,他瞧見阿婆滿臉困頓,再次勸說道:“阿婆,我送你回去休息。”
說着,他趁阿婆不注意,抱着她離開帳篷,快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而帳篷外一個女子也走進去,用手帕沾了沾熱水,替牀上三人擦拭有些灰濛濛的臉。
沒多久,一個小女孩抱着還算乾淨的白布走進來,放在牀邊,眼睛不眨地盯着牀上的溫宛卿,悄聲問:“阿媽,姐姐她會不會有事?”
她曾見過被狼咬過的男人,身後也是如同這般,傷痕累累,看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
那個男人也很快被人蓋上白布,她再也沒有見過。
她今天才編了新的小鹿,準備送給溫宛卿的,她還沒來得及送出去。
她不想溫宛卿和那個人一樣。
“阿媽,我還能見到姐姐嗎?”女孩大大的眼睛裏多了些霧氣,緊緊攥着手裏被火燎到的小鹿,目光忍不住落在旁邊的白布上。
古贊麗抽空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安慰道:“放心,應該不會有事的,待會赤腳婆婆就會過來。”
“阿媽今天要留在這裏照顧她們,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小女孩搖搖頭,“我也要照顧姐姐!”
說話間,阿布都拉已經領着赤腳婆婆走進來,他把阿婆交給自己的瓷瓶塞進她手裏,又低聲囑咐道:“婆婆,得抓緊時間了,她們被困在裏面很久,估計吸入不少煙霧。”
古贊麗連忙讓出自己的位置,又拉着小女孩往後走,看着赤腳婆婆坐在牀邊,替二人診脈。
赤腳婆婆平日裏也見過不少大火中活下來的人,所以在面對眼前昏迷的幾人時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
摸到溫宛卿的脈搏時,她情不自禁眉頭緊鎖,下意識打算解開溫宛卿的衣服仔細查看傷口。
嚇得阿布都拉連忙退出帳篷外,紅着臉低聲解釋道:“我去看看廚房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赤腳婆婆手下動作不停,只是衣服灼燒的部分和皮肉粘在一起,她從隨身的布包中取出一枚小刀,才終於看清溫宛卿後背的傷勢。
一道紅痕連帶着皮肉傷,從左肩蔓延到右腰,身上還有零星不少灼燒的痕跡。
她皺着眉頭說:“過來幫我搭把手。”
古贊麗正想走過去,忽然發現自己的大腿被女兒抱得緊緊的,根本無法邁開一步,見女兒的視線也落在牀上,她輕聲安慰道:“別怕,赤腳婆婆很厲害的,你去外面等等。”
小女孩愣愣地看着溫宛卿,忍不住扁着嘴問:“姐姐那麼漂亮,會留疤嗎?”
“現在還不清楚。”古贊麗拉開女兒的手,把她放在門口,“你幫阿媽守門,早點給她包紮好,可能更不容易留疤。”
話音剛落,小女孩順從地鬆開自己的手,重重地點點頭。
古贊麗微不可見地深呼吸幾次,別說女兒了,她看見溫宛卿的傷勢,心裏都有些害怕。
她快步站在赤腳婆婆旁邊,用小刀裁開白布,遞給婆婆。
眼見婆婆在溫宛卿的後背塗抹了些綠色的藥膏,又用白布把傷口包紮住,古贊麗才暫時安心下來。
她低聲詢問道:“溫小姐的傷勢如何?”
“脈搏微弱,她狀態不算好。”赤腳婆婆幫她攏好衣服,才走到桌邊,手沾着墨汁,在白布上寫下一副藥方,“我那邊還有些藥材,這方子你拿給阿布都拉,讓他熬好給她們仨服下。”
古贊麗接過方子,心頭依然惴惴不安,“我明白了,麻煩婆婆了。”
她無所謂地擡擡手,“算不上麻煩。”
說完,她慢吞吞地離開帳篷。
古贊麗喊來女兒,把藥方交給她,叮囑道:“賈米拉,幫我把藥方送去廚房,親手交到阿布都拉的手裏。”
“告訴他,赤腳婆婆喊他過去取藥材。”
賈米拉抱住白布,又看了一眼依然昏迷着的溫宛卿,扭頭朝廚房跑去。
古贊麗正準備坐下來替她們擦擦手時,忽然看見賽雅和藥婆接連睜開了雙眼,她驚喜地說:“你們醒了?”
藥婆警惕地看着她,又掃了一圈帳篷,見陳設十分陌生,她啞着嗓子問:“你是誰?”
賽雅倒是經常和賈米拉見面,她連忙解釋道:“這是賈米拉的阿媽,應該沒什麼惡意。”
她這才收回視線,隨後下意識握住溫宛卿的手腕,查看她的情況。
原本溫宛卿前幾日的身體狀況就有些不妙,再加上今天這一事的發生,導致她脈搏幾乎微弱得要用力去摸,才能感受到。
藥婆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正想從衣袖裏摸出瓷瓶,卻撲了個空,思索瓷瓶位置的時候,恍惚間又想起她在帳篷內看見的玉鐲。
她神情微變,出神了片刻,便強撐着下牀,連鞋子都還沒穿好,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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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雅滿臉震驚,拉住了她,“藥婆前輩,怎麼了?”
“我有重要的東西還在那個帳篷裏。”藥婆胡亂解釋了一句,掙脫開賽雅的手。
她愣了愣,連聲說:“太危險了,要是實在很重要,我去幫你取!”
說着,她也迅速穿好了鞋,站在藥婆旁邊,“您說,您的東西放在哪裏了?”
藥婆沒理會她的問話,徑直走出房門,朝旁邊坍塌的帳篷走去。
那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見大哥曾經的遺物,她不能讓玉鐲就留在廢墟中。
況且,溫宛卿也將那玉鐲一直戴在身上,萬一這玉鐲對她來講也格外特殊?
藥婆站在原先的帳篷前,有一些東西已經被人搬了出來,就放在門前,箱子上的鎖也完好無損,好像根本沒有人關心這裏面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