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在爭吵的幾人,在聽到這番話之後,皆是一愣。
藥婆猛地擡頭,有些意外地看向了溫宛卿,她雙手放在胸前,禁不住嘖嘖了兩聲。
“嘖嘖,真是枉費你這麼聰明瞭,能製出如此百年難遇的毒物,居然看不出自己已經身中劇毒?”
藥婆的話還沒說完,溫宛卿的眉頭就已經打成了一個死結,她略有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幾人,妄圖想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來。
“你說什麼意思?”
溫宛卿追問着,心中那種隱隱不安的感覺愈發清楚。
是她聽錯了?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表面的意思了,你應該還不知道吧?這位戰王爺爲了救你,可是答應了要給我三盞心頭血,我這纔出手爲你解毒。他還真是愛你愛到骨子裏的了,毫不猶豫地就把這事給應承了下來。”
藥婆在說這番話時,臉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盛滿了對溫宛卿的嘲弄。
看着眼前這個被人保護得太好的小丫頭,藥婆臉上多出了幾絲追憶之情,似乎是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氣,再度冷哼出聲。
“哼,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但願眼前的小姑娘不會和她落得一樣的下場……
瞧着藥婆的反應不似作僞,溫宛卿心中大驚。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連自己中毒的事情都沒有察覺?”
然而話音未落,她毫不猶豫地擡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溫宛卿檢查着自己的脈象,一張小臉的已經緊繃到了極點,她甚至能夠清晰地聽清自己的心跳聲。
可從脈象上來看,她竟查不出半點奇怪之處。
“你少在這裏信口胡說了,你到底打得是什麼主意?”
溫宛卿神色陰沉,看着一旁的藥老和洛笑塵,質問的話脫口而出,“你們說話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二人的沉默。
“你不用問他們了,他們是應了戰王的要求,死也不會跟你說真相的。”而藥婆此時卻是勾着脣,上前走了兩步,“但我不一樣。”
戰夜燼讓她救溫宛卿,她肯出手已經是莫大的開恩了。
想讓藥婆隱瞞真相,那是另外的代價。
“你可好奇爲什麼有時候自己會暈厥?”
溫宛卿面露懷疑,可還沒等她再次問出口,藥婆就已經將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
“你應該還記得吧,你每一次暈厥,都是和戰王在一起。”
藥婆的話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她神情複雜地透着大門,看向了院中鬱鬱蔥蔥的樹影,心中百感交集。
“中了這種毒的人,每次和心愛之人在一起,情到濃時,都會暈厥發作。只要你和他在一起,隨着這種毒素越來越強,你暈倒的次數越來越多,直到你昏厥過去,再也醒不過來……”
這症狀和當初的她何等相似?
身中情毒之人,即使是月老命定的神仙眷侶,也無法相守一生。
“你自己想想,昏厥時候的情形,難道還不能夠發現端倪麼……”
而溫宛卿在聽到這話之後,瞳孔驟然放大,“不可能……”
然而腦海裏面卻想起她上一次昏厥時的情形。
是她和戰夜燼永安侯府回來,昏厥的那一次。
當時兩人正在馬車上親暱,情到濃時,可緊跟着她就覺得眼前一黑,便什麼都記不得了。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就躺在藥室裏,而男人就沉沉地睡在自己牀邊。
身上還掛着一種若有若無的血腥氣,而且沒過多久就變成了這種催情香的味道。
想來那就是藥婆所說的第一次取心頭血的日子。
可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覺得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她轉頭看向了藥老和洛笑塵,當即詢問出聲:“她說的,可是真的?”
此時,這一老一少的臉色可謂是比染色盤都來得精彩。
尤其是洛笑塵,面色更是連着變了幾遍。
他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藥婆,那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裏掉出來。
他是真的沒想到,藥婆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臨陣倒戈,還不忘背刺他們兩個!
此時的洛笑塵心中有數不清的污糟之話不可言說。
他尷尬地扯着嘴角,避開了溫宛卿探究的視線,看向了自己的師父。
直接將這個棘手的問題拋給了藥老。
而藥老這邊則是訕訕一笑,伸手摸着鼻尖,甚是尷尬地輕咳了兩聲,擡頭望天。
看到這兩人的反應,溫宛卿即使再傻,也知道答案了。
“所以之前大婚的時候,我纔會暈倒……而藥老你也是那個時候來的……
明明大婚之夜,戰夜燼無比溫柔,可是她還是暈倒了。
是因爲情毒發作,但是戰夜燼卻將這個罪名攬在了自己的身上。說是因爲自己情難自已,狂躁症發作,所以才把她掐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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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宛卿思索了一下,“不對……這還不是第一次……“
那次她暈厥……她記得清清楚楚,她第一次被“掐暈”的那天。
她以爲是因爲戰夜燼要對她用強,她抵死不從,才被戰夜燼掐暈過去的!
原來是因爲她那時候就有點不對勁了!
溫宛卿只覺得許多原來都解釋不清的東西都已經對上了。
估計也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讓戰夜燼那麼爽快地答應這老妖婆那麼變態的要求了。
若是放在平常,生取心頭血這種光是聽着都讓人頭皮發麻的要求,戰夜燼是斷然不會輕易答應的。
她早該發現的。
她還真的那麼傻,那麼天真地覺得真的就是像戰夜燼說的那樣,自己只是這些日子憂思過深,又太過疲勞,這纔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溫宛卿眼眶禁不住微微發紅。
他不肯告訴她中毒的真相,但是暗地爲她獻血四處東躲西藏。
一想到那個男人爲自己受了那麼多苦,自己居然還懷疑他,溫宛卿就恨不得直接在自己臉上打上兩巴掌。
“我怎麼能懷疑他?我不該懷疑他纔是,只怕當時他聽見那些話的時候,心都要碎了吧?”
溫宛卿輕聲呢喃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牀榻上還陷入昏迷的男人,只覺得一顆心痛如刀割。
此時的戰夜燼平躺在牀榻上,周身的血氣瀰漫,就連屋子裏那種濃重的催情香的味道都已經遮掩不住血腥氣了。
看着他衣襟上露出來的大片血跡,溫宛卿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都是因爲我,要不是因爲我,你也不用受這麼嚴重的傷……”
溫宛卿擦乾眼淚,收拾好心情以後,這才沉痛地出聲問道,“說吧,我身上到底是什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