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了很久，宋思瑜還是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
她看着傅清柔小心翼翼地試探：“姑姑，會不會有什麼隱情？”
“我也希望有隱情，這麼多年我時常會想起她從前對我的好，也嘗試說服自己她把我趕出傅家是爲了保護我，畢竟當時傅志威是成年已婚男性，而我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但其實我最後悔的，是被傅志威引誘的時候沒敢反抗，我無數次想象如果當初自己跑到她面前說我被傅志威欺負了，結果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姑姑可以和奶奶好好聊聊。”
傅清柔笑笑：“阿瑜，人在感到不舒服的時候及時反抗很重要，你知道嗎？”
宋思瑜微愣。
直到聽見這句話，她才反應過來——
原來姑姑說了這麼多，都是在點她。
“其實阿珩讓我勸你，但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你是個有主意且拎得清的姑娘。”
傅清柔緩緩舒了口氣：“你比我通透，也比我勇敢，所以你做出的決定，我沒有理由勸阻。”
宋思瑜本以爲傅清柔約她是來當傅東珩的說客的。
她也已經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想着他們都姓傅，是一家人，當說客也無可厚非。
可如今看着傅清柔待自己如此坦誠，心中忍不住動容。
連帶着說話時嗓音都委屈起來：“他說他想要孩子，我爲他懷了，可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孩子，他只是想拿孩子換繼承權，達到自己的問鼎華傅繼承人的目的。”
言盡於此，宋思瑜自嘲般笑笑：“他不愛我，還一直在騙我。”
傅清柔低聲嘆息：“我們女人一輩子都在追求純粹的愛，可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這種東西，誰又知道呢？”
宋思瑜看着她。
從她悵然若失的表情中，判斷出她追求的應該是傅老太太的愛。
那個把她領養到傅家，讓她覺得自己短暫地被愛過，卻又無情地把她趕出家門的養母，大概是她此生唯一的心結。
五點鐘，宋思瑜被傅東珩接上車回家的路上，都還在想傅清柔的那句話——
世界上究竟有沒有純粹的愛？！
大概是沒有的吧。
她追求世界上本不存在的情感，是在爲難自己還是在爲難別人呢？
……
週一上午十點。
宋思瑜和傅東珩出現在民政局門口。
登記離婚比她想象中的要順利一些。
答應了男人口中的那兩個條件，他便沒再搞什麼幺蛾子了。
從民政局出來，傅東珩幫她打開車門。
女人彎身上車。
送她去中宋的路上，他看了眼她隆起的腹部，沉聲問道：“準備什麼時候休息待產？”
“預產期前一週吧。”
“會不會太晚了？”
宋思瑜看着車窗外的風景，隨口接話：“中宋的員工基本上都是到了那個節點才休息，我也不能搞特殊。”
“你跟他們怎麼能一樣？”
“都是女人，有什麼不一樣？”
反問過後，她回頭看向他，扯脣輕笑：“可能不一樣的是別人的丈夫很愛自己的妻子，我的不愛吧。”
男人眉頭皺起，不再多說。
宋思瑜低頭給秦迎夏發微信。
她告訴她自己已經順利登記離婚，只等一個月後領離婚證了。
她還告訴她自己中午約了霍越，聊出國相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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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迎夏問她：【阿瑜，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之後中宋怎麼辦？爺爺年紀大了，你爸他……會幫你管好中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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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盯着這句話，眼神滯住。
中宋怎麼辦？
這個問題她當然想過。
傅東珩如今是中宋的大股東，宋鴻儒是中宋手持少量股份的職業經理人身份，至於她這個副總，雖然權力很大，看似什麼都管，但卻並沒有那麼不可或缺。
只要宋鴻儒不胡來，傅東珩不突然撤資，中宋是可以維持平穩運行的。
還有秦迎夏，她雖然不是中宋高層，但也已經是管理層了，一定程度上可以幫她盯着宋鴻儒。
她自問這些年無愧中宋。
事到如今，也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賓利在中宋外停下後，傅東珩看着她開口：“晚上我過來接你下班。”
後者點頭：“好。”
她打開車門彎身下車。
他也疾步下車，走到女人面前擋住她的去路，眸色深深地看着她：“阿瑜，你很久沒叫我老公了。”
後者揚脣，在男人毫無防備的時候，自然而然地開口：“老公，我該去上班了。”
傅東珩微愣，隨即應聲：“晚上見。”
她笑了笑，擡腳離開。
擦肩而過後，女人嘴角的笑意收起。
叫聲老公有什麼難的？！
她爲了離婚，爲了讓他無法靠孩子得到華傅的繼承權，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她心知傅東珩善變多疑，所以冷靜期這個月，她會想盡辦法地給他描繪出一副離婚後兩人一起撫養孩子的假象，給他營造出一種離婚後兩人照樣可以時常見面，甚至可以跟普通夫妻一樣一起帶孩子的美好畫面。
他若是信了，若是認爲離婚和不離婚於他而言已經沒有區別。
那麼，她的贏面就會很大。
……
“學長，我長話短說了，我打算跟我先生離婚，想讓你幫我瞭解一下我這種情況去法國生孩子大概要怎麼操作，方便的話請你幫我聯繫中介，當然，爲了不被我先生髮現，我需要你幫我代辦很多東西，我可以付錢，也可以用別的方式感謝，比如，到法國生完孩子之後幫你打工。”
霍越聽到這番話時，震驚非常。
他錯愣地看着宋思瑜：“你確定嗎？你已經懷孕六個月多了？怎麼在這時候決定離婚？”
“我確定，今天我們已經申請離婚了，如果順利，一個月後可以拿到離婚證。”
“傅總也同意了？”
宋思瑜失笑：“當然，他不同意我跟誰去登記離婚？”
男人眼底的不可思議仍舊顯而易見。
他感慨道：“之前覺得傅總很在意你，我以爲他不會輕易鬆口。”
話落，霍越舒了口氣，看着她的眼神溫柔起來，仔細看來，還多了幾分期待：“我可以問問，你爲什麼會選擇法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