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應他的,是長久的沉默。
直到後來平穩的呼吸聲傳入耳中,傅東珩才意識到宋思瑜已經睡着了。
他又聽了一會兒,重新伸手摟住女人,貼着她閉上眼睛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哭聲傳入耳中。
傅東珩被吵醒,起身打開牀頭燈:“阿瑜,你怎麼了?”
無人應答。
他湊到她面前,才發現女人還是閉着眼睛的。
只不過,她真的在哭。
不止眼淚在流,肩膀都在顫抖。
男人眉頭緊鎖,小心翼翼地擡手幫她擦眼淚。
可他越擦,淚流的越多。
傅東珩下牀走到另一邊蹲下,拉住她的手,一聲聲喊她:“阿瑜,阿瑜?”
他想要叫醒她,問問她夢到什麼了。
可女人除了哭沒有任何反應。
單用手指已經擦不乾淨她的眼淚了,他想要撤出手去拿紙巾。
宋思瑜卻猛地反握住他的手:“不要……不要走!”
男人以爲是不讓他走,心底莫名一軟。
可下一秒,她再次開口:“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求你了媽媽……”
“你回來看看我好不好?”
她的夢話沒什麼邏輯性。
說話時,眼淚也愈發洶涌。
傅東珩就那麼站在牀邊,聽她哭了一個小時。
等她終於哭完,他起身吻掉她臉上的淚痕,把自己那個乾淨的枕頭換給她,纔回了另一側睡覺。
這一鬧騰,讓男人的心情愈發複雜。
……
第二天。
宋思瑜睜開眼睛時,看到身邊站着一個人,嚇了一跳。
她狠狠地瞪了傅東珩一眼,煩得連數落的話都懶得說,撐着手臂坐起來下牀。
正要起身去洗手間……
他的聲音自頭頂傳來:“阿瑜,你昨晚夢見什麼了?”
女人想也不想就回懟了句:“關你什麼事?”
傅東珩提醒:“你在哭。”
宋思瑜垂眸:“嫌吵你就別跟我睡在一起,反正早晚要分開,就當提前習慣了。”
說完她擡腳朝洗手間方向走。
他跟在女人身後:“我不是這個意思。”
後者不再答話。
男人跟她到洗手間門口。
宋思瑜進去之後“咚”地一聲關上了門,他腳步才止住。
傅東珩靠在門口的牆上,擡手按揉眉心。
他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纔好。
十五分鐘左右,女人洗漱結束出來。
她打開門的時候沒看見傅東珩,以爲人出去了,邁出洗手間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句:“你昨晚夢見媽了。”
宋思瑜嚇了一跳。
回頭看到男人靠在衛生間側邊的牆上,狠狠剜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
男人跟上來:“結婚以來你從來沒有半夜夢見媽,還哭,昨晚怎麼回事?”
這次,她沒再沉默,而是極爲諷刺地開口:“可能我媽知道了她唯一的女兒和她一樣婚姻不幸,替我可悲,來我夢裏探望我。”
傅東珩臉色難看。
甚至有點後悔多此一問。
兩人出臥室下樓,喫過早餐後又一起去了醫院。
宋思瑜做完檢查,拿着檢查單到診室遞給給醫生時,不疾不徐地開口:“醫生,我想引產,麻煩你幫我預約。”
傅東珩眼神驟然變冷。
醫生也愣了下。
這夫妻兩人每次過來產檢都恩愛的不行,怎麼突然要引產?
她問了句:“你確定嗎?”
“確定。”
“不引產,她開玩笑的。”
宋思瑜和傅東珩同時開口。
醫生目光掃過兩人,最終落在檢查單上,看完後遞還過去,淡淡道:“孩子一切正常,至於引產,你們達成一致了再來找我。”
傅東珩接過單子:“多謝,我們不引產。”
話落,他扶起宋思瑜出了診室。
她沒有再鬧。
男人戰戰兢兢的心算是放下了些。
出醫院後,他扶她上車。
關車門之前,看着女人小心翼翼地開口:“阿瑜,今天週六,我帶你去散散心?”
宋思瑜微微勾脣:“離了婚我纔會心情好。”
傅東珩皺眉:“能別張口閉口離婚嗎?”
“離了婚就不會張口閉口離婚了。”
“我不可能和你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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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嗤笑了下,眸色淡漠:“既然又聊到這個話題,我就跟你說說我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
“你說。”
“引產你不同意,離婚你也不同意,你只管自己同不同意,好像一點也不在意我的意見,但如果你瞭解我,就應該知道我的意志不會以你的態度爲轉移。”
他看着女人沉靜的模樣,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繼續道:“我對愛有着絕對純粹的追求,你玷污了我的追求,我看見你就跟看見蒼蠅一樣噁心,所以我不可能繼續跟你過下去。”
男人臉色極差。
這輩子第一次有人把他比作蒼蠅。
那種噁心的東西,像他?!
宋思瑜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其實離了婚孩子還是你的,我會繼續留在江城,你也還是孩子的爸爸,奶奶很大可能會照例把繼承權給你。”
傅東珩眸色又深又暗:“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但你更想要孩子和繼承權,對嗎?”
他沒承認,也沒否認。
她臉色比剛纔溫和了些,那雙眸子也愈發溫柔,循循善誘道:“如果你肯離婚,領了離婚證之後我可以幫你瞞着奶奶,也會乖乖留在江城,配合你讓你拿到孩子的繼承權。”
男人狐疑地看着她:“你不是不喜歡我利用孩子換繼承權嗎?”
“是不喜歡。”
“那爲什麼現在又同意我拿孩子換繼承權了?”
宋思瑜心想,他果然夠警惕。
至於理由,她早就編好了:“因爲我對離婚的渴望,不弱於你對繼承權的渴望。我不想跟你僵持不下,你同意離婚,我同意讓孩子幫你得到繼承權,算是我們各退一步。”
他不說話了。
女人繼續道:“再補充一點,我最初不喜歡的不是你用孩子換繼承權,而是你騙我,你騙我的感情,導致我對你失望厭煩,所以我要離婚,至於孩子,孩子已經有了,也是你的骨肉,你想換繼承權去換就是,你就當是我爲了離婚的做出的讓步。”
他還是不說話。
宋思瑜卻有些急:“你怎麼想?”
傅東珩對上她的視線,眸色暗沉猶疑:“我需要考慮。”
“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