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打斷宋思瑜思緒的,是秦迎夏的一個電話。
她接了電話:“夏夏,你到機場了嗎?”
電話那邊的女人聲音有些不對勁兒:“阿瑜,我剛纔碰到孟雲初了。”
孟雲初?!
宋思瑜想了一下才記起這個人是謝凜冬的未婚妻。
算一算,那兩人訂婚也有半年了。
半年來,秦迎夏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暗夜加班全力以赴,從一個小小的銷售部總監助理做到了如今江城區域經理的位置,目前主要負責中宋商務樓盤的出售和租賃。
“她說什麼了嗎?你情緒好像不對?”
“她懷孕了,看上去得有四五個月,比你懷孕還要早。”
宋思瑜一陣沉默。
她目光茫然地落在辦公桌上那束新鮮的愛莎玫瑰上,想象着秦迎夏此刻的心情,安慰的話哽在喉嚨。
電話裏,是女人驚訝無措的感慨——
“我太意外了,完全沒想到。”
“這段時間雖然沒怎麼見過謝凜冬,可我還是會時不時想起他。”
“看到孟雲初的孕肚,比知道他們訂婚的時候還要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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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凜冬也在機場,她對孟雲初體貼得不得了,我從沒見過那樣的他。”
宋思瑜脣瓣微動:“夏夏,忘了他吧。”
“我知道,我知道……”
秦迎夏連說了兩個“我知道”,之後失控哽咽:“他們都已經領證了,我再不忘了就是犯賤。”
領證?!
宋思瑜聽到這兩個字,眼底溢出震驚之色。
竟然已經領證了。
耳邊是秦迎夏自言自語的淡聲傾訴:“同在江城生活,我的消息太滯後了,不知道人家領了證,也不知道人家早就從未婚夫妻變成合法夫妻了,更不知道人家都要當爸了,不怕你笑話,如果不是在機場看見孟雲初的孕肚,我可能某天在街上看到謝凜冬手裏牽了個孩子都會幻想那是別人家的小孩。”
她自嘲地笑:“我總以爲還有機會,總以爲訂婚不是結婚,總是抱着一絲幻想。”
“夏夏……”
“阿瑜,我的幻想終於在今天破滅了。”
宋思瑜嘆了口氣:“別難過了,早點死心對你來說也是好事,過了情關以後天地廣闊,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她低“嗯”了聲,嗓音裏多了幾分堅定:“這次,我是真的死心了。”
宋思瑜鼓勵道:“以後你一定會遇見一個比謝凜冬好成千上萬倍的男人。”
“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嗎?”
“一定有。”
秦迎夏苦笑。
電話裏響起飛機即將起飛的播報。
她的聲音再次傳來:“阿瑜,我要關機了。”
“好,有事隨時打給我。”
“嗯。”
電話掛斷後,宋思瑜心疼秦迎夏的同時,也聯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處境。
她迷迷糊糊地爲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男人懷了孩子。
她在他的甜言蜜語中,甘願沉淪。
前路未知且迷茫。
無人能懂她深夜失眠時緊張與恐慌。
……
春江華悅。
傅東珩到家時,宋思瑜還沒回來。
他拿出手機下意識地想要問問,卻在想到上午兩人在中宋門口的一番爭執後,止住了動作。
男人從客廳出來,靠在院子裏的梧桐樹下。
一邊靜等,一邊抽菸。
獨棟別墅環境寂靜,周遭除了偶爾吹過,沒有其他聲音。
他想到宋思瑜的態度大概是從昨晚奶奶來春江華悅之後發生了變化,懷疑她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可又很快否定了。
若是猜到了,她不該那麼冷靜。
男人想着等她回來對她溫柔一些。
女人麼,多哄哄總會好的。
十分鐘左右,車輪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傳入耳中。
傅東珩扔掉手上尚未燃盡的香菸,站直身體,像個望妻石一般鄭重地盯着家門口的方向。
眼看着宋思瑜緩緩將車停在門口,他才走過去。
本想要幫她開車門的。
不過女人先一步下來了。
擡眼時對上男人的目光時,宋思瑜眼底有一閃而過的詫異:“你在這兒幹什麼?”
“等你下班。”
“噢。”
一個字落下,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她垂眸看了眼,沒有掙開。
傅東珩一邊牽着女人往家裏走,一邊沉聲開口:“今天工作累麼?”
“還好。”
“我今天跟一家智能家居企業簽訂了收購協議,中宋不是在搞一個智能住宅項目嗎?日後可以合作。”
宋思瑜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求表揚”和“討好”兩種意思。
她不鹹不淡地丟下一句話:“不想跟你合作。”
“爲什麼?”
“牽涉太深,倒黴的時候也會死的很慘。”
男人好脾氣地摟住她的腰,忽然低頭靠近她:“阿瑜,你又說胡話。”
後者倔強地糾正:“是實話。”
兩人已經走到玄關門外。
傅東珩兩步邁到她身前,雙手握着女人的肩膀,看着她的那雙眸子比狗都要深情真摯:“今天我就把話放這兒,只要華傅集團是我當家,就會無條件跟中宋維持長期深度的合作關係,絕不因爲私人原因單方面解除任何合作,這樣,你放心嗎?”
宋思瑜看着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男人繼續道:“我不止是中宋股東,還是你老公,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玩傷敵一千自損八千的事,嗯?”
在她眼裏,傅東珩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諾言當前,她神色總算鬆動了些,挽脣提醒:“你自己說的話,你記清楚了。”
“會的。”
他應聲,擡手摸了摸女人的臉:“阿瑜,昨天奶奶走後你對我態度就不好了,是不是胡思亂想之後,又在心裏給我定罪了?”
胡思亂想麼?
她沉眸,默默地想,自己也希望是胡思亂想來着。
見女人不說話,傅東珩將人抱到懷裏,疼惜珍視地吻着她的頭髮時,極具誘導性的言語也在她耳邊響起,衝擊着她的耳膜——
“我幫了中宋那麼多,無底線地答應你因爲缺乏安全感說出的請求,一次次地跟你保證,難道這些在你眼裏都抵不上奶奶的幾句玩笑話?”
宋思瑜微微斂眸。
他忽然拉開她,猛地低頭捉住她的脣,舌頭探進去吻。
女人吃了一驚。
正欲反抗,男人已經率先撤開。
傅東珩長指擡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瀲灩的雙脣,喉間溢出諷刺的輕呵:“你說你愛我,你的愛就是讓我爲了你提心吊膽,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