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寒的確受不了廚房的油煙和嗆人的氣味。
所以,他戴着口罩進來的。
傅司寒養尊處優的那雙手,此刻掛滿了面糊。
他的眉心皺得都快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
傅大總裁長這麼大,頭一次懷疑人生——爲什麼做菜必須得弄髒手?
他寧願受累,也不想把自己弄髒。
不過爲了小丫頭,還是忍一忍吧。
傅司寒沉聲命令道:“你們都出去。”
廚房裏其他人本來想留下幫忙,可是傅總的命令,沒人敢不聽。
於是,大家就都退了出去。
陸雲窈悄悄地來到樓下,站在樓梯後面,聽到廚房門口傳來傭人的議論聲。
“先生,小心鍋裏的油濺起來了!別燙到您了!”
“傅先生從來不靠近廚房的,今天是怎麼了?一大早就開始在廚房忙活,都忙了一上午了。”
“他好像在炸什麼丸子,手上都被熱油燙了好幾次了,看着怪嚇人的。”
有個傭人小聲說:“我猜傅先生突然下廚,應該是爲了太太。”
陸雲窈愣住了。
爲了她?
可是大叔如果想讓她補充營養的話,直接吩咐廚房就好了。
爲什麼要親自下廚呢?
陸雲窈內心涌上一些不解,不過更多的,還是濃濃的感動。
不管怎麼樣,大叔能有這份心就已經很難得了。
待會兒就算大叔做的菜不好喫,她也一定會假裝很好喫,把它們全部喫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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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辜負大叔的一片心意。
想到這裏,陸雲窈偷偷回到了臥室,假裝睡覺。
……
“咚咚。”
臥室門被敲響,大叔的聲音隔着門板傳進來,“小懶貓,還沒睡醒?”
陸雲窈睡眼惺忪地坐起來,“睡醒了,大叔,你進來吧。”
她本來想裝睡的,可是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大叔來叫自己。
不知不覺中,她就又睡着了。
臥室門被推開,傅司寒邁着大長腿走了進來。
“準備起牀了嗎?”
陸雲窈點點頭,“嗯。”
“我抱你去洗臉。”
陸雲窈害羞地依偎在大叔胸口,被他抱到了盥洗室。
“走吧,去喫飯。”
兩人來到餐桌前,陸雲窈剛坐下,嘴裏就被塞了一個熱乎乎的南瓜小餅。
“嚐嚐這個。”
陸雲窈下意識咬了一口,頓時,濃郁的南瓜甜味蔓延開來。
這個味道,讓她覺得好熟悉……
傅司寒期待地看向她,“怎麼樣?喜歡嗎?”
陸雲窈眼裏流露出不敢置信。
她看向對面坐着的男人,雖然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可她眼裏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淚水。
“外婆……”
這是記憶裏,外婆做菜的味道。
陸雲窈拿起一個南瓜餅,咬了一口,囈語般喃喃道:“我小的時候,沐家人對我很糟糕,只有外公外婆對我好。”
“每次去外公外婆家裏,外婆都會炸南瓜餅給我喫。”
“外婆做的南瓜餅,是全世界最好喫的南瓜餅!她和外公去世之後,我已經很久沒有嚐到過這個味道了。”
陸雲窈眼裏吧嗒掉下了淚水。
她無聲地流着眼淚,小口小口地品嚐南瓜餅的香甜。
以前在沐家,她每次被虐待得遍體鱗傷的時候,是外公外婆給了她一絲溫暖的治癒。
南瓜餅的香甜,是她暗無天日的童年裏,唯一的一抹光亮。
傅司寒用紙巾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喜歡就多喫點,以後我還給你做。”
看到小丫頭臉上露出的懷念和幸福的笑容,傅司寒便覺得,自己這一上午沒有白忙。
雖然弄髒手讓他很不爽,可這些跟小丫頭的笑容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陸雲窈沉浸在溫暖的回憶中。
只要一嚐到熟悉的南瓜餅,就好像外婆還在她身邊,把她護在懷裏,慈祥地給她講故事,保護她長大。
“大叔,你怎麼知道我想喫這個?”
傅司寒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低聲解釋道:
“昨天你睡着後,一直在說夢話。”
陸雲窈茫然地眨了眨眼,“我說夢話了?”
“嗯,你說……你想外婆了,想喫外婆做的南瓜餅。”
小丫頭還說,外婆做的南瓜餅最好喫,她在外面從來沒有喫過那麼好喫的甜餅。
她以前問外婆,爲什麼外婆做的南瓜餅這麼香,這麼甜。
外婆說,因爲裏面放了很多很多的愛。
所以傅司寒便想試試,他能不能做出小丫頭心裏的那個味道。
在廚房嘗試了一上午,南瓜餅都炸了好幾大盆。
終於,最後做出了味道最好的那份。
陸雲窈感動地低下頭,喃喃自語道:
“外公外婆離開人世的時候都不知道,我其實不是他們的親生外孫女。”
他們把她當成親外孫疼愛,給了她童年爲數不多的溫暖。
傅司寒心疼地把她抱進懷裏,用自己的懷抱,給予她勇氣。
“小丫頭,我是你永遠的家人。”
“還有我們的寶寶,不管他是男孩還是女孩,最愛的永遠是媽媽。”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暗下決定,要給小丫頭一個家。
或許是從一次次爲她破例開始,或許是對她一點點上心開始。
或許是從對她的一次次心疼開始。
又或許,是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
以前的傅司寒冷血冷漠,眼裏只有事業和利益。
是她的出現,教給了他七情六慾,也教給了他,深愛一個人的滋味。
陸雲窈把手裏的南瓜餅,遞到傅司寒嘴邊。
“大叔,你也嚐嚐,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味道。”
傅司寒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南瓜餅,軟糯香甜。
“等我眼睛好了,我想去外公外婆的老家看一看。我想讓他們知道,我現在過得很幸福,這樣,他們就會安心了。”
“好,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傅司寒握住她的手。
陸雲窈卻摸到他手背上凹凸不平的傷口,頓時心疼地皺起眉。
“大叔,你受傷了?”
傅司寒不在意地笑了下,“沒事,不疼。”
陸雲窈看不見,只能用指腹撫摸他手背上一道一道的傷口。
剛纔就聽傭人說,大叔的手被濺起的熱油燙傷了。
大叔從小養尊處優,從來不需要親自下廚,這次爲了她,不僅忍着潔癖去廚房炸東西,還被熱油燙了好幾下。
陸雲窈心裏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她心疼地捧着傅司寒的手,溫柔地說道:
“大叔,我幫你上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