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
陸勵成輕笑,抱着人走到桌前落座。
眼前就是豐盛的飯菜,香噴噴的味道竄過鼻息之間,姜寶兒忍不住嚥了咽口水,肚子裏的咕嚕聲更加強烈。
但是,她沒有動手,像是在極力的忍耐着。
陸勵成看到她這副模樣兒,只得無奈的嘆氣,親自動手將筷子和米飯放到她跟前,開了口:“喫吧,邊喫邊說。”
女孩兒回頭看了他一眼,最後又轉過了頭,似是遲疑了一瞬,但她很快又俯下了身子,拿着筷子開始喫飯,她喫得有些急,小小的身子就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一身嫣紅的華麗宮裝,裙襬鋪撒了一地。
第一碗米飯很快見底,陸勵成又給她盛了第二碗。
姜寶兒沒有反對,低頭又開始扒飯喫,筷子專挑盤中的瘦肉,其餘的菜連碰都不碰一下。
陸勵成看在眼中,心底忍不住笑,到底只是個孩子啊!
連吃了三碗米飯,姜寶兒方纔覺得飽腹,最後低頭喝湯的時候,她只喝了一半,便不想再喝了。
“我喫飽了。”她放下碗,揚聲道。
“嗯……”男人輕輕的應了聲,大手一直放在女孩兒的一雙膝蓋上,替她慢慢的揉搓着。
姜寶兒動了動,小手拂開他,聲音細細的:“我、我不疼了……”
“嗯?”
陸勵成挑眉看她,以往邪魅的五官,這會兒倒是難得柔和起來,卻愈發顯得妖冶,就像是白色的罌粟,看似無害的顏色,卻依然難掩她本身的罪惡。
姜寶兒睇他一眼,陸勵成的表情令她有些寒顫,她忍不住從男人懷裏站了起來,轉而又坐到他的對面,擺出一副談判的姿態。
“你要說什麼就說吧,說完以後就送我回去,我、我不會告你的……”她吶吶的說道,脣上的硃紅早已被她抹掉,粉嫩嫩的小脣,纔是她原本的顏色。
陸勵成慢慢回過神,他在笑,薄薄的嘴脣化開一絲極淡的弧度。
“回去?寶兒,你還想回哪裏去?”他問道,漆黑的眸中忽然崩裂出無情的冷光:“這都跪了一下午了,還沒有想明白?”
姜寶兒有些急了,她慌慌張張的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着急的看着他:“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要在這裏待一輩子嗎?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說到最後,女孩兒的眼眶又開始泛起了紅。
陸勵成調整了一下坐姿,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雙腿交疊,悠然自得:“這裏就是你的家。”
“胡說!”女孩兒怒斥。
陸勵成倒也不生氣,他淡淡扯脣,聲音依舊低沉迷人:“小丫頭,你其實已經猜到了吧,何必要我來挑明?”
“胡說!你胡說!”
姜寶兒着急得很,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我的爸爸媽媽在白水市,我看見過他們……我看見過他們……”
“那對農村夫婦?”男人嗤笑,擡手虛指了指女孩兒,滿是譏諷:“他們會生得出這麼漂亮的女兒?如果真是你父母,爲什麼從來都沒有來主動找過你?而你呢,爲什麼也不願意去主動的找他們?”
“我、我……”
姜寶兒幾次張嘴,卻說不出個理所然來。
其實,姜寶兒也是個愛慕虛榮的人,她跟在顧家這麼多年,養尊處優,宛若公主!她又何嘗能夠接受自己的父母是莊稼漢?!
可從另外一方面來講,就算姜寶兒不願意去找她們,可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了,那對夫婦又爲何從來不願意主動來找姜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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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事有蹊蹺!
“其實你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吧,明明記憶中有他們的存在,卻又在很多地方對不上號!”
男人還在說着話,一字一句,字字誅在女孩兒心上:“寶兒,你想想看,天下父母心,哪有父母不疼自己孩子的?可是你看看你的父母,他們疼你嗎?愛護你嗎?”
思緒似是有些飄遠,姜寶兒恍惚間,似乎憶起了從前。
她記得上一次,她被艾然襲擊,導致大腿上中了一刀,當時她的傷勢那麼嚴重,可是她的父母卻全然不顧的把她從醫院裏劫走。她坐在顛簸的面包車裏,傷口處的痛,令她生不如死,最後甚至還流了血!
可那時候呢?她的父母是什麼反應?不,根本就沒有反應!
這些記憶是不好的,她每每回憶起來,都覺得心寒!
這也是爲什麼她不願意在提及父母的原因,那一次的事情,她的確是被傷得徹底,已經形成了一個看不見的傷口,令她至今連碰都不敢再碰一下!
“讓我來告訴你原因。”陸勵成的聲音忽然再次傳開,成功的拉回了姜寶兒愈發飄遠的思緒:“他們不過是拿人錢財,他們根本就不是你的父母!”
“啪——”
女孩兒忽然拍桌站起,她喘着氣,胸脯起伏的看着桌對面的男人,怒不可遏:“陸勵成,你休想再騙我!他們是我的父母,我記得他們!我記得他們!”
她相信自己的記憶,如果不是她的父母,那在她兒時的記憶中,怎麼會有他們的存在!
“一個是照顧你的保姆,一個是保姆的丈夫,你當然會記得他們!”
晴天霹靂!
姜寶兒的臉色霎時轉白,她不可置信的瞪着陸勵成,耳鳴處一陣轟鳴作響。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搖頭,一時間完全無法消化這個消息:“我明明記得她們的……我明明記得她們的……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大概是看到女孩兒的樣子有些悽慘,陸勵成禁不住軟了語氣,他柔和道:“寶兒,我知道這些事情令你難以消化,但這就是事實!”
“不可能!”
女孩兒一聲怒斥,她惡狠狠的盯着陸勵成,咬牙切齒:“如果他們不是我的父母,那爲什麼我的記憶中沒有別人?爲什麼我對她們的記憶會那麼的深?!”
陸勵成沉默片刻,最後方纔緩緩道:“你的母親……她叫北堂嫣,生下你的時候,連高中都沒有畢業,家裏人都很震驚,尤其是你外公,他甚至揚言要親手打死你們母女。後來,你媽媽帶着你去了中國。”
說到這裏一頓,陸勵成嘆口氣,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她自己都還是一個孩子,身邊又帶了一個你,她過得很不好,爲了生活,她只有去夜總會……你永遠無法想象,一個漂亮的女人待在狼窩裏面,會是……總之,你媽媽爲了賺錢養活你和她,日子過的很清苦,白天睡覺,晚上上班,這樣的作息時間,你們母女倆會有多大的交集?你基本上都是跟着保姆的,這也難怪你的記憶裏只有保姆!”
姜寶兒張着嘴,愣愣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