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寶兒看得目瞪口呆,傻乎乎的就那麼趴在圍欄邊,似是聽得如癡如醉。
傅小治由起初的好玩,變成驚訝,然後是不可置信。
他也跟着走到圍欄邊坐下,扭頭看着聽戲聽得認真的女孩兒,忍不住道:“你喜歡聽戲?”
姜寶兒搖了搖腦袋,目光依然瞅着樓下的戲伶。
傅小治有些不明白了,他又接着問道:“那你還聽得這麼認真。”
“我就是覺得那個唱戲的長得還挺漂亮的,就是不知道卸妝以後是什麼樣兒!”姜寶兒很認真的回答了這麼一句。
傅小治無語,默默地從圍欄邊走開。
過了沒多大會兒,男孩兒又重新返了回來,手裏多出了一個小銅罐子,表面雕有浮花,往裏一看,嚯,全是銅幣!
“什麼玩意兒?”
姜寶兒伸腦袋往裏一看,頓時滿腦袋的問號。
傅小治笑了笑,將小銅罐子塞到女孩兒懷中,一邊指着樓下道:“你沒看到很多人都在往臺上扔銅錢麼?”
聽他這麼一說,姜寶兒倒是真就往檯面上望了去。
還真別說,那戲伶雖是在唱戲,可這腳邊卻全是銅幣,那是樓下看戲的人,扔上去的。
“你是叫我把這個扔給她嗎?”姜寶兒回過頭,仰着小臉兒望向男孩。
傅小治點頭,居高臨下的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瓜,聲音還算柔和:“這叫打賞,你覺得她唱得好,你就可以扔給她。”
“真的?”
姜寶兒聞言,睜大雙眼,又笑了起來:“這個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哎……”
“盡情玩,銅幣多得是。”傅小治說道,一邊還指了指旁邊,好幾個灌滿銅幣的小罐子正放在邊上呢,任由這丫頭玩個夠。
於是乎,某個小丫頭開始放肆了,開始囂張了。
所以說呀,姜寶兒就是個順杆爬的丫頭,你敢給她陽光,她就敢給你燦爛!你敢給她顏色,她絕對敢給你開染坊呀!
出事兒了……
這小丫頭片子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只見她伸手便抓了滿滿的一把銅錢子,緊接着,直接就往那臺上拋了去。
哎喲,我的個小祖宗喲,他們這可是在二樓呀,若是拋得不好,那樓下的可不就得遭殃了。
當然了,這春麗園是個什麼地界兒,既然能在這裏坐上二樓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貴了。
一般情況,若是拋銅幣沒有拋準,一不注意給砸到了樓下的某位聽客頭上,大家也就忍忍算了,這被戲稱爲——滿彩!也算是個彩頭吧,誰讓人家坐在二樓呢。
但偏偏呢,今兒個不同了,坐下一樓的不是一般的聽客,而是包了全場的——冷擎!
大老闆被砸了一頭的滿彩,底下的奴才肯定不高興了,當即跑到院裏,仰頭往二樓就開始直嚷嚷:“怎麼回事呢這是,往哪兒砸呢,狗眼瞎了是吧……”
嗤,這奴才的嘴可真臭。
姜寶兒被嚇了一下,小腦袋一縮,當即就躲到了裏面。
傅小治則是眉頭一皺,屈尊傾腰往樓下那麼一看,清麗的美眸一眯,當即又伸手從小銅罐子裏抓了一把銅幣,手一揚,銅錢如同下雨一般,稀里嘩啦的又砸了下來。
這,這簡直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呀!
奴才氣得不行,招呼傢伙就要往上衝。
麗春院的負責人立刻走了上來,好言好語的相勸,都是道上的人,非富即貴的,何必傷了自家的臉面?
奈何,這奴才氣焰高漲,擼着袖子準備幹一場蠻架。
樓下呢,熙熙攘攘,吵吵鬧鬧。
樓上呢,窸窸窣窣,輕輕細細。
姜寶兒已經縮到了木桌旁邊,擔心又着急的看着傅小治,滿臉的歉意:“對不起,我好像闖禍了!”
傅小治同志倒是顯得老神在在的,他瞥了眼膽小的丫頭,面不改色:“怕什麼,過來,繼續扔!”
姜寶兒哪還有那膽子,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沒出息的玩意兒!”
傅小治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當即邁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女孩兒的手臂,拽着人就把她給重新拖到了圍欄邊。
看,咱們的傅小治同志,多囂張!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扔!”男孩兒在她耳邊下令。
姜寶兒哆哆嗦嗦的扭頭瞅他一眼,有些不確定:“真的扔嗎?”
“扔!”
男孩兒一邊望着樓下,一手扣着女孩兒的肩頭。
這倒是多多少少的給了點姜寶兒勇氣,她還真就又抓了一把銅幣,小手一揚,稀里嘩啦的又砸了樓下一個滿彩。
“嘿,我說還上癮了是吧……”
“找抽了是吧,都給我讓開,看我不上樓去收拾人!”
樓下又是一陣熙攘的吵罵聲,好幾個人作勢就要衝上來了,唯獨一直端坐在前方的男人,緩慢而優雅的轉過了頭。
與此同時,姜寶兒大驚失色,幾乎脫口而出:“啊,爸爸……”
啥?爸爸!
傅小治聽到這兩字的瞬間,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
得,還真撞上太歲了,未來岳父呀!
……
前文曾經提到過,早前收養過姜寶兒的姜木月,在去世前曾結過婚,結婚對象的名字——冷擎!
沒錯,眼前這位不苟言笑的男人,正是姜寶兒曾經的養父,也是這小丫頭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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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擎雖然早已與姜家早就沒了關係,但到底也是姜木月的前夫,加上姜寶兒還喊過他幾個月的爸爸,這裏面的情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的。
這會兒,兩位闖禍的小祖宗已經到了一樓。
傅小治還是那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兒,一手牽着彆扭的姜寶兒,一邊還時不時的在打量着冷擎。心想,這麼有氣勢的男人,怎麼就生出個這麼沒出息的丫頭?
光想還不夠,傅小治看完了冷擎,轉頭又望向了身邊的姜寶兒。
咳,姜寶兒早就慫了,只知道哆哆嗦嗦的躲在男孩兒身後,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弱爆了啊!
“寶兒!”
前邊,冷貴男人總算是緩緩地開了口,他姿態優雅,嘴畔始終帶着一抹笑,而那雙深邃的黑眸,像是深不見的潭,讓人根本探不出個什麼深淺。
姜寶兒像是隻小兔子似的,慢慢騰騰的就從傅小治的身後探出了一顆腦袋,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膽怯又懊惱的看着跟前的男人,聲音喏喏:“爸爸……”
冷擎看着姜寶兒,笑得還算柔和,他衝她招了招手,容顏邪美:“過來,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