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下班放學高峯期,麥當勞裏面熙熙攘攘一片,姜寶兒買了兩份套餐,將其中一份推到了對面的女人桌前。
張秀玉有些侷促,緊張兮兮的看着眼前的漂亮女孩兒,甚是擔憂的問道:“這位小姐,你真的能幫我見到大老闆嗎?”
“能!”
姜寶兒點頭,將吸管插進飲料杯子裏,放到女人的面前,又道:“你先喝點。”
“哎哎哎。”
張秀玉連連應了聲,低下頭顱,乾裂的脣瓣含住吸管,急急忙忙的吸了幾口橙汁,又不放心的擡起頭,看着姜寶兒道:“小姐,你到底要問什麼?快問吧,大家都還等着我呢!”
說着,又望了望窗外,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姜寶兒咬脣,其中心思幾經流轉。
眼前這張女人的容顏,似乎與她幼時記憶中的輪廓並無太大出入,只是這中間畢竟差了十多年,她到底還是老了許多,耳鬢斑白,背脊彎曲,臉上也爬滿了歲月的苛刻皺紋,四十多歲的年紀,而今卻狀似老嫗一般。
“聽你的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姜寶兒開了口,目光一直緊緊的盯着張秀玉。
“我不是本地人。”張秀玉點頭。
姜寶兒微微皺眉,雙手捧着自己手心裏的杯子,她狀似無意的問道:“爲什麼呢?爲什麼不在自己的家鄉待着呢?”
“嗬,還不是我家那位,年輕時好賭,惹了不少人,後來……後來家裏出了點事兒,我們就搬到這裏來了。”張秀玉唉聲嘆氣的說道,語畢,又忽然警覺起來。
她防備的看着姜寶兒,反問道:“小姐,您問這些幹什麼?”
“啊,不是不是,我、我就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而已。”姜寶兒趕緊擺擺手,到底是年紀太輕,臉上總是掩蓋不住什麼過多的情緒。
不過,她始終記得張秀玉那句話——家裏出了點事兒?
那,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兒?是不是和她有關?
這邊,張秀玉正來回打量着姜寶兒,疑心道:“這位小姐,你到底是什麼人啊?你真的能讓我見大老闆?”
“我不會騙你的。”姜寶兒非常認真地看着她,心裏卻在百轉千回,她稍稍想了想,又試探性的道:“我、我是白水市人……”
果然,張秀玉一聽,立馬又笑了起來:“哎呀,我也是白水市人,小姐,我們是老鄉啊!”
“是啊,我們是老鄉……”姜寶兒微微扯了扯脣,心裏噗通噗通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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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點,家鄉已經被證實。
當年,她的確是被顧家從白水市的福利院裏收養的。
所以,她猜測,她自己的祖籍應該是在白水市!
“不過,我聽小姐的口音,怎麼不像是白水市的?”這時,張秀玉的聲音又接着傳來。
姜寶兒回過神,連忙道:“我小學以後就來這裏上學了,所以……”
張秀玉聽到這裏,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這白水市的教書先生,哪裏比得過首都的外國人老師教得好唷!”
姜寶兒聞言,抿了脣,看着眼前這張已經衰敗的女人容顏,心裏只覺得實在是堵得慌。
“您、您這些年,過得很苦吧……”
她低低的問道,目光深深的看着張秀玉,眼眶不知不覺的漸漸泛了紅。
當她在顧家養尊處優、喫喝不愁的時候,她的母親,卻在爲了最基本的生計而四處奔波着,下跪、乞求、捱罵……那一幕幕的不堪畫面,她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簡直是在捅她的心窩子。
畢竟,她是她的母親啊!十月懷胎,辛苦將她生下的母親啊!!
“什麼苦不苦的,咱就是個窮人命,早就習慣了嘛。”張秀玉滿不在乎的搖搖頭,似是自嘲一笑,露出一口褐黃色的牙齒。
姜寶兒搖頭,期盼的看着她道:“不是的,您還有女兒啊,她一定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女兒?”
張秀玉一聽,冷冷哼了聲:“我那算是什麼女兒,整天打扮得妖里妖氣的,跟她爹一個德行,混社會的命!”
姜寶兒錯愕了一瞬:“什麼?您、您還有一個女兒?!”
張秀玉看向她,奇怪道:“什麼叫還有一個女兒?我就莉莉一個女兒呀!”
姜寶兒‘噌’的一下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萬分喫驚的看着她:“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張秀玉反問道,就像是看着一個神經病似的看着姜寶兒,又道:“這位小姐,您到底是想問些什麼?幹嘛一直問我的家庭,你究竟有什麼企圖?!”
“我……”姜寶兒張了張嘴,臉色忽的蒼白。
張秀玉也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眼神有些尖銳的看着姜寶兒,只聽她冷冷道:“你該不會是在逗我們玩吧?”
“沒有沒有……”姜寶兒連忙擺手,又道:“顧慕城是我的叔叔,我、我帶你們去見他吧!”
張秀玉看着她,半信半疑。
姜寶兒也不再多話,帶着人走出了麥當勞。
一路上,姜寶兒的腦子裏一直在想着問題,難道……是哪裏出了錯?
剛臨近公司,正好迎面對上走來的蘇曼。
“寶兒,你去哪裏了?”蘇曼那叫一個着急啊,當她發現姜寶兒不見以後,幾乎找遍了整個公司上下,若是再找不到人,她就要報警了!
“出去吃了點東西。”姜寶兒隨口捻了個謊話,又指了指身後跟着的張秀玉,道:“蘇曼姐姐,我想帶她去見叔叔,可以嗎?”
蘇曼一手抓着姜寶兒,一邊又看了眼跟在女孩兒身後的農村婦人,眉頭一皺:“她是誰?”
“她……”
姜寶兒想了想,正欲說話,張秀玉卻忽然衝了上來,一把抓住蘇曼的手腕,連連就哀求道:“小姐,小姐,求你讓我見見老闆吧,求他饒了我的丈夫吧,我丈夫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們爲什麼要把他抓起來?大不了,大不了我們不要賠償款了,求求你們了,把他放了吧……”
面對這麼一個瘋癲的婦人,蘇曼的第一反應就是抱住姜寶兒,並且大聲呼喊保安。
門口的保安蜂擁而至,姜寶兒被護在中間,蘇曼擔心這丫頭被磕着碰着,護着人就趕緊退回了公司內。
乘着電梯一路攀升,蘇曼緊張兮兮的查看姜寶兒的全身,擔憂極了:“寶兒,有沒有感覺到哪裏痛?!以後遇到那些人,你要儘量離遠一些,要是被傷着了怎麼辦?你怎麼會和那些人在一起?”
面對這一連串的問題,姜寶兒始終沉默着,直到走進董事長辦公室內。
蘇曼敲門,得到房內人的應允以後,帶着姜寶兒一同走入。
“老闆!”她喚了聲,隨後將剛纔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彙報給了顧慕城。
男人始終沉默的坐在辦公桌前,一隻手上還拿着鋼筆,神色平靜的傾聽着蘇曼的彙報,漆黑如潭的眸子,卻一直盯着杵在房中央的女孩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