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恐怕也只有謝如金才明白謝凌青是不想看見顧晚顏再步她母親的後塵。
在行將就木之時能得到霍寒霆的一份保證，於他而言是令他能夠走得安心的最後一道確定。
不過也得虧霍寒霆居然肯配合着一起演戲。
謝凌青不能動，他所有的情緒都表現在眼神中，來了眼皮耷拉着，聽見霍寒霆的話後，有一股釋然之意。
霍紹元問候了兩句之後，探視的時間便到了，他們沒再多久，轉身出了病房。
霍紹元的視線落在了Doris身上，後者早就已經在病房裏謝凌青看不見時將自己的手掙脫開，此刻與霍寒霆保持着一定距離，儼然一副不認識的模樣。
但怎麼可能不認識。
自己的孫子還是有幾分鐘瞭解的，根本不可能會因爲謝家而在人前演戲。
“你們……”
他話音還未落，溫笑珊便帶着兩個小女孩遠遠地從走廊另一邊過來。
Eleanor眼尖，已經看見了霍雲澄，當即便興奮地撒開溫笑珊的手，跑過去叫哥哥。
周茹低頭看了一眼笑着道：“這是誰家孩子？”
她的話是對着溫笑珊說的，想來是誤以爲這兩個孩子是她親戚家的。
周茹又看了一眼Amanda，仔細瞧了瞧後又笑了：“還是雙胞胎，真好。”
兩個粉雕玉琢、一模一樣的小姑娘放在一起，看着就招人疼。
只是霍雲澄的反應似乎並不是很喜歡，他往後站了站，跟湊過來的Eleanor拉開距離。
Eleanor沒有半點察覺，仍舊興奮地試圖去扯他的袖子：“哥哥，你怎麼在這裏呀？”
霍雲澄沒說話，避開了她過來拉扯的動作。
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周茹半彎下身緩解她的情緒，笑着問道：
“多大了？”
Eleanor乖乖回答：“四歲了，我快五歲了。”
“真可愛。”
周茹讚了一句，溫笑珊接頭，“是可愛吧？我都想從你Doris那裏搶人了。”
Doris笑容凝固了：“誰？”
溫笑珊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瞧我說的，忘了您不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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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Doris身邊，拉着她到周茹面前，笑着道：“這兩個孩子是這位小姐的女兒，父親比較忙，所以孩子暫時歸她帶。”
周茹目光落在她身上，顫着有些不穩，隨後緩緩地轉向了另一邊的霍寒霆。
男人神情淡然，沒有說話。
Doris咬了咬脣，她當然知道周茹此刻想必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她不是沒看出來這位貴婦人在有意撮合她和霍寒霆，但那一定是在她單身的情況下，而並非帶着兩個孩子。
就算霍寒霆能接受Amanda和Eleanor，霍家也絕無可能。
周茹的眼神中，Doris很清晰地看見了這個答案。
而且，如今在對方眼裏，她還是個已婚。
霍老爺子注意到他們之間古怪的氣氛，微微蹙眉。
周茹急忙掩飾住自己的神情，勉強扯了扯嘴角道：“我看着你跟我以前的兒媳婦真是太像了。”
一句話已經代表了她的態度，大家從此就是陌生人，霍家也沒臉讓糾纏已婚婦女的緋聞傳出去丟人現眼。
Doris彎了彎脣：“霍夫人。”
她朝着兩個小姑娘招了招手：“Amanda，Eleanor，跟媽咪回家了。”
Eleanor看了一眼霍雲澄，有些依依不捨地走過去牽住媽媽的手，然後跟着一起出了醫院。
霍寒霆邁步也要離開，周茹深吸一口氣忽然叫住他：“寒霆，陪陪你爺爺吧，你們也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聊過了。”
男人駐足，他回眸看了一眼母親，後者直直地看向他，眼神帶着一點懇切。
無論是周茹的眼神還是要求都沒辦法讓他拒絕。
霍寒霆的視線忽然落在了廊道盡頭的女人身上，她牽着兩個小姑娘漸行漸遠，身影纖細，被陽光映照得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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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笑珊立刻追了過去：“我去送她出去。”
遠處的人影已經消失在廊道拐角處，霍寒霆收回眼神，淡淡地應了一聲“好”，沒有再離開。
在不遠處長椅上坐着圍觀完全程的謝珺之微微蹙眉，然後看向身邊的男人：“大哥……”
謝清和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Doris從醫院裏出來，溫笑珊送她回家，約定好第二天同樣的時間過來接她。
下車的時候，她猶豫幾分：“那些人第二天還會再來嗎？”
“你說霍家？”溫笑珊搖搖頭，“他們不會來了，霍老爺子也就是來因爲跟爺爺有交情，過來看看而已。”
“霍老爺子和謝爺爺……”Doris一時怔然，“你們不是親家嗎？”
既然霍寒霆的前妻顧晚顏出身霍氏，那兩家關係應當很緊密纔對，她今天還以爲是霍寒霆帶頭過來探望的。
“親家……”溫笑珊苦笑，“謝家跟霍家算哪門子親家……沒成仇家就不錯了……”
這種事不好跟外人多說，她點到爲止，在Doris還在愣神時，便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想不通謝家與霍家怎麼會變成仇家，Doris也不想管那麼多，她帶着兩個孩子回到了家裏。
正好到了晚飯的時間，她繫了件圍裙進廚房開始忙碌起來。
熱氣氤氳，她煮着湯，低頭淺嘗一口，看着鍋裏咕嘟咕嘟冒泡有些怔然。
身後空蕩蕩的，沒有人會再來抱着她，問她能不能愛他。
那一聲低沉的繾綣似像是停留在了夢境裏。
她嘆息一聲，繼續攪着鍋裏的湯。
翌日，Doris再出門的時候沒有帶上Amanda和Eleanor，雖說溫笑珊說不會再碰見霍氏的人，但是爲了避免尷尬，她還是把兩個孩子留在了家裏。
今天是個重要日子，謝凌青的手術不能再拖，就定在今天。
她在ICU安撫過老人之後，就看着他被推進了手術室。
進不去只好在外面等着。
謝家人今天幾乎來全了，三房的人聚集在一起，除了各自的夫人之外，竟然清一色的男丁。
初次見面的人也沒時間對Doris這張臉發表驚訝的意見便緊張地盯着手術室，望眼欲穿。
但謝凌青到底年紀大了，手術過程中發現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手術做到一半，護士急匆匆地出來：“病人現在需要輸血，但是我們的O型血已經用光呢，目前已經從鄰旁醫院去調血了。”
聽聞，Doris急忙站起來：“抽我的吧，我的是Q型血。”
護士看着她皺眉道：“不行，家屬近親不能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