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在掛着層灰土的枝上打着卷，枝條一動也懶得動，無精打采地低垂着。
跟程紫目前的狀態差不多。
時間已入五月，天空總是灰濛濛的，陽光躲在濃重的雲層後邊，像是風雨欲來的前奏。
謝辭離開近四個月了，了無音訊！
要不是董師長派人來傳過話，程紫恐怕早就崩潰了…
隔壁店鋪裝修已經全部好了，一個星期後就要開業，店鋪擴大，一系列配套單品也即將面市，還未經售，各大分店的訂單早已爆滿，算是大喜事，可程紫就是開心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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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想過會和謝辭分開那麼久的。
程紫自認是個俗人，現在有錢有閒，對人生的目標要求也不高，只想和愛人、家人常相伴，過着舒舒坦坦的日子。
“快回來吧，最好趁這次受傷退伍…”程紫呢喃道。
當然，這是她的想法，很想很想，只想他平安康健，不要去冒險了。
“叩叩叩。”身後傳來敲門聲。
“請進。”
程紫重新走到自己的辦公椅上坐好，臉上揚起一抹淺笑。
李碩手裏提着個禮品袋，含笑站在門口，“程同志。”
程紫一愣…
李碩？
“李同志？好久不見，快進來坐。”
李碩點點頭，也不拘謹，頷首和程紫輕握了下手，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新請的小助理很有眼色，上了杯上好的普洱，默默把門帶上，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自李市長下臺、李倩倩被判，程紫和李家人幾乎零交集。
而且李碩來也沒提前打招呼，直接就來了，看來事情不簡單…
李碩輕吹了兩口茶，聲音沉穩，開門見山地道：“謝同志一直沒回來吧？”
程紫秀眉蹙了蹙，不明白他什麼意思，而且謝辭的事可不是她能亂談的。
“出任務去了，聽說這次部隊裏任務重，去的時間久了點，我一個生意人，哪懂部隊那些事，也不敢多問。”
程紫回答得滴水不漏。
李碩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嗯。”
就嗯？？？
“對了，李倩倩一下被判了5年，這可不算輕的，是你使力了吧？”
李碩問得隨意，就像在和老朋友閒聊似的。
程紫心中警惕更甚，眼神卻依舊平淡，情緒通通內斂，“李同志可別開我玩笑了，我一個受害者哪有這本事。這人幹了違紀犯法的事，肯定要承擔對應的責任不是。”
“哈哈哈，是。”
李碩探究地看了程紫一眼，好笑地搖搖頭，“我爸這案子估計這兩個月就判了，恐怕是要喫這個了…”
他比了個手槍的手勢。
程紫：“……”
“至於我那繼母陳雪芙，可算是壞事幹盡，被判了18年，嘖…還是短了。”
李碩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和他正派的外表極其不搭。
程紫不明白他爲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這些消息要有心都能查到，可程紫現在自己都焦慮死了，哪還有心思管李家的事？
反正李家完蛋了，至於怎麼完怎麼蛋，不重要。
李碩忽然表情一變，變得嚴肅起來，“至於李蕾蕾，這人不可小覷，我想賣你個人情。”
程紫神情一頓，“李同志說這話是？？”
李碩又端起茶喝了兩口，整個人身子往沙發上靠去，“謝辭這次任務失敗的罪魁禍首，是李蕾蕾。”
“什麼？”
“意思…”
什麼兩個字，程紫幾乎是脫口而出，可她反應快，立馬就補上了意思兩字。
忽然起來的情緒也被自己強按了下去…
李碩盯着她看了兩眼，“我以爲我們是同類人，你卻一直在我面前裝傻，這樣溝通起來有點累。”
程紫沉默了。
眼前這男人聰明至極，可自己摸不清他的底細，本就是個亦敵亦友的存在，不能說太多。
“謝辭任務失敗了？我怎麼不知道？李哥，你是組織裏的人，是不是有什麼消息？”
程紫目露擔憂，滿臉的不安，連稱呼都潛移默化變了。
李碩眉頭緊擰，“你真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麼嗎？”
“這…”
李碩放下茶杯，表情又變得鄭重起來。
“李哥，你這邊要是有什麼消息，可千萬要告訴我，我都快四個月沒看到我男人了，我心跟貓撓似的難受。”
程紫的焦慮倒不用演，短短几個月，她就瘦了十幾斤，現在整個人跟紙片人一樣，臉上也沒什麼氣色，一看就不似作假。
“你半點不知情，我是不能說的，要不違反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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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碩垂了眸，雙手交叉，兩個大拇指下意識開始轉圈，明顯是糾結、猶豫的模樣。
“李哥，李家出事我的確有一定責任。李家出事後，我還把李倩倩送進去，我也不否認自己是趁人之危。我…我就是想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程紫語氣漸漸激動起來，立馬起身往李碩的旁邊坐去，眼巴巴的，“李哥你要是怪我，我給你賠禮道歉，你看成不？或者你有什麼要求，你可以提。”
李碩被她這話說得一愣，心知她誤會了，哈哈大笑兩聲，“我家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我還得謝謝你。”
程紫眼中閃過恰到好處的茫然，“哦…我想起來了，可你們總歸是一家人，不至於…”
李碩笑容戛然而止，“不至於？不，這都太輕了！”
“李哥，你…”
“我沒事。”
李碩擡手揉了揉眉心，“我告訴你個消息，當賣你個好。”
程紫點點頭，示意他等等，自己起身看了看門外，又把門窗都鎖好。
兩人靠得很近，李碩還壓低了聲音。
“謝辭這次出任務傷得不輕，好像上個禮拜才醒的，腦部受了重創，應該情況不太好，部隊那邊會送他去京都治療。”
“你先別難過，我要跟你說的事情很重要，你知道的，我在組織內工作，有些消息不能我去舉證舉報，不是我不想幫你，是不方便，畢竟那是軍區的事……”
李碩後面說的話，把程紫氣得紅了眼！
謝辭受的傷比她想象中還嚴重。
“去的是十人小隊，回來的只有三個人？”程紫感覺自己心都被死揪着，難受得險些喘不過氣。
“嗯，兩人殘疾、一人重傷。”
得到的確切答案，比她想的還要差。
“李蕾蕾她怎麼敢的，她可是名軍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