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選擇回到屋內,試圖喚起某些被遺忘的責任感。
“你也該出來幫幫忙,別忘了我們是在姐姐家做客,手腳勤快些總是沒錯的。”
他的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王紅對此不屑一顧,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眼中滿是嘲諷。
“她當我們真是一家人了?家裏大小事務何時輪到我們置喙?我又憑何要出手相助?再說了,你這一個下午不是挑水就是劈柴,我們是夫妻,你的辛苦自然也就算是我的。我纔不會去瞎忙乎呢!”
說完,她重重地往牀上一倒,一副要直接睡到飯點的架勢。
儘管牀板堅硬,硌得人背脊生疼,但在鄉村長大的人早已習慣這質樸的硬板牀,這點不便在他們看來根本不算什麼。
冉平面對王紅的頑固,只得搖頭苦笑,獨自一人先離開了房間。
冉禾目睹這一切,心中明鏡似的,知道王紅對冉平有着難以言喻的控制力,但她並未當場發作,只是默默地接過母親手裏的菜,細緻地清洗起來,着手準備起晚上的餐食。
此時,虎子娘正忙碌於將曬得透乾的蘑菇一袋接一袋搬進屋內。
隨着季節的變換,山中的蘑菇越來越難尋,曬制的速度剛剛好能趕上採摘的節奏,幾乎每天都有新鮮的蘑菇晾乾待用。
“我來幫你。”
冉平見她搬運艱難,不由上前搭了把手。
二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完成了搬運工作,蘑菇被整齊地碼放在屋內一角。
屋內的王紅透過半開的門縫,看見冉平幫助虎子孃的情景,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你是不是缺心眼?冉禾付給虎子娘工錢,她做這些都是應該的,跟你有什麼關係?難道她還會分你一份不成?還不快給我倒杯水來!”
她的聲音尖銳,目光銳利,斜眼掃過虎子娘,對於冉禾對虎子孃的優待早就不滿已久。
虎子娘則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理解冉平的好意,但也不想因此讓王紅產生誤解,畢竟這些活兒對她來說並非難事。
“不用,我自己能處理。”
虎子娘輕聲應道,盡力不讓場面過於尷尬。
冉平不滿地瞪了王紅一眼,對於她的錙銖必較感到深深的厭惡。
在他看來,王紅事事算計,沒有一點溫情可言,實在是讓人親近不起來。
夜色漸濃,冉禾精心準備的晚餐終於擺上了桌。
雖然簡單,卻滿載家的溫馨——金黃色的紅薯粥散發出誘人的香甜,搭配着兩碟清脆可口的小菜,以及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細嫩肉絲,每一口都是滿滿的幸福滋味。
王紅望向桌上的菜餚,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平日裏,這樣的伙食她或許還能接受,但午餐那豐盛的宴席似乎仍在她口中回味,相比之下,晚餐的樸素顯得尤爲寒酸,讓她心頭不快。
“嘖,中午非要把好肉都送人,留下晚上自己喫不好嗎?就這點東西,我看你對我們根本就沒誠心歡迎。”
王紅一邊抱怨,一邊自顧自地坐下來,還以爲這裏是她那可以任意妄爲的福林村,全然忘記坐在對面的冉禾早已不再是過去那個逆來順受的人了。
蘇母剛要開口調解,卻想起冉禾曾言此事她自有主張,於是抿緊嘴脣,靜觀事態發展。
“不喫就請便!這裏是福山村,不是你那福林村,你也不是我什麼長輩,我沒義務養着你。如果你覺得自己在福林村可以爲所欲爲,那你就回去繼續吧,再衝我陰陽怪氣地說一句話試試,別怪我讓你門外打地鋪睡覺!”
冉禾猛地一拍筷子,字字有力,擲地有聲。
這突如其來的厲聲訓斥,讓蘇母和冉平都不由得一怔,因爲在他們記憶中,冉禾從未有過如此嚴厲的一面。
蘇母心中雖有所預料,但依然忍不住泛起一陣酸楚。
冉禾獨力支撐起這個家,不強勢些如何能夠?
只是這背後的辛酸與疲憊,全都被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一肩扛起。
王紅被這番不留情面的斥責震得愣住了,她萬萬沒想到,冉禾竟敢這樣直接把她驅逐,用如此激烈的言辭對待自己。
現實與她的預想截然不同,給她上了一課深刻的生活之課。
她的臉色時青時白,顯然被氣得不輕。
冉禾並未因此停歇,繼續不客氣地道:“想住在我家,就得遵守我家的規矩。我娘或許好說話,但我不是。以前那些試圖挑戰我的人,最後都沒有好下場。你不信可以試試看。別以爲弟媳的身份能讓你在這裏暢通無阻,只要我不同意,你在我眼中就只是冉平的妻子而已。就連冉平這個親弟弟,我都有可能不認,更何況是你!”
她的話語並非玩笑,冉平誠然忠誠厚道,但這份忠厚之中夾雜的一絲軟弱,不經意間透露出一種無法忽視的無力感。
這樣的性格缺陷,無異於給了王紅一次次試探底線的機會,最終竟大膽到直接冒犯到了蘇母的尊嚴。
冉平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顫,幾乎要使筷子脫手而出。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姐姐剛剛那句話,真的是意味着要與他這個弟弟割裂關係嗎?心中的委屈如同翻涌的潮水,幾乎要將他淹沒,但他心裏明白,這一切並非毫無緣由。
一時間,酸甜苦辣各種滋味交織在一起,令他難以名狀,只能默默低垂下頭顱,將這複雜的情緒深埋心底。
蘇母望着眼前的景象,本欲開口調解,然而冉禾那堅定而不容反駁的話語還回蕩在耳邊,清晰得彷彿就在剛纔。
她的心底早已明鏡似的,對冉平長期以來的不作爲與不成氣候感到痛心疾首。
也許,是時候讓冉平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接受現實的考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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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紅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盯着冉禾,難道在這個世界上,還真有如此鐵石心腸的人,連親弟弟都能毫不留情地捨棄?隨後,她不由得想起了冉禾與顧家毅然決裂的往事。
自從遷居到福山村以來,關於冉禾如何堅決地與顧家劃分界限,誓言老死不相往來的果斷行徑,早已成爲了鄉間流傳的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