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欺騙,羅掌櫃有着難以容忍的底線。
他記得最初,冉禾確實有意向將草藥推銷給他們,可這一切的美好構想,在遭遇冉二妮那充滿諷刺意味的言語攻擊後,便如肥皂泡般輕易破裂。
之後,冉二妮更是大言不慚地保證冉禾肯定會與他們合作,但日復一日,非但沒有等到冉禾的身影,反而眼睜睜看着她在許館長的診所裏大展拳腳,這讓他既憤怒又無奈。
如果今天沒有親眼看見,羅掌櫃或許還會沉浸在冉二妮精心編織的謊言之中,繼續被矇蔽。
冉禾初時一臉茫然,但在聽了羅掌櫃的疑問後,心中豁然開朗,意識到必然是冉二妮在背後玩弄手段。
她心底閃過一絲不悅,卻也深知這與自己並無直接關聯。
畢竟,她從未答應過冉二妮任何關於銷售草藥的承諾。
“羅掌櫃,回家好好查問一下您的手下吧,我和冉二妮之間向來不合,答應她的要求,這怎麼可能?如果事情不是像我說的這樣,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在您面前動了什麼手腳。”
冉禾的話語簡單明瞭,伴隨着一抹釋然的微笑,她轉身離開,不願在這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寶貴的時間。
這一席話,如同一泓清泉,讓羅掌櫃心中的迷霧瞬間消散。
他恍然意識到,這段時間以來,冉二妮始終在用各種手段敷衍搪塞他,從未真正取得冉禾的同意,只是在利用時間的流逝,期盼他最終會將此事淡忘。
怒火在他的胸膛中升騰,羅掌櫃決定立刻找冉二妮算清這筆賬!
回到藥店,冉二妮正手忙腳亂地與藥童一起分類乾燥的草藥,每到這個環節,她總是心神不寧。
面對眼前堆成小山般的藥材,由於識藥能力有限,她總是不自覺地犯下分類錯誤,小錯挨訓斥,大錯扣薪資,這樣的情況,掌櫃早已知曉。
冉二妮本就不具備深厚的醫藥學識,所有關於藥物的知識不過是平日裏東拼西湊得來的皮毛。
在這個職位上,若再不盡職盡責,恐怕離失業已不遠矣。
而她未曾察覺,更糟糕的風暴正悄然逼近。
“把這批藥拿到後院晾曬,記得要均勻攤開,否則曬不透就前功盡棄了。”
藥童提醒道,顯得比冉二妮更有經驗。
“知道了。”
冉二妮的聲音帶着幾分不耐,這些枯燥乏味的工作,日復一日,她早感厭倦,認爲這只是在浪費時間。
正當藥童招呼進店的羅掌櫃時,卻發現對方眉頭緊鎖,似乎心情沉重,對於自己的問候並未迴應。
藥童四下張望,不見冉二妮身影,便小心翼翼地詢問:“羅掌櫃,您找冉二妮有什麼事嗎?”
羅掌櫃沒做過多解釋,只是一言不發地向後院方向走去,心中已如翻江倒海。
後院裏,冉二妮正胡亂地將藥材撒在地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只想儘快應付過去。
然而,她未曾注意到,羅掌櫃那鐵青的臉色,正靜靜地立於她背後,注視着她那敷衍的態度,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壓抑的氣息。
“冉二妮!”
羅掌櫃沉聲呼喚。
聞言,冉二妮猛地轉身,見到羅掌櫃如幽靈般出現在她身後,驚恐之情溢於言表,她心中暗自嘀咕,羅掌櫃何時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裏的?剛剛的偷懶有沒有被發現?
“羅、羅掌櫃,我這就把藥鋪整理好,再去拿些藥材來曬。”
冉二妮慌忙掩飾,企圖用忙碌的模樣矇混過關。
羅掌櫃卻不再給她逃避的機會,直截了當地質問道:“你說你能請來冉禾,讓她在我們藥店出售草藥,現在進展如何?她究竟什麼時候纔會來?”
話語中透露出不容反駁的嚴厲,預示着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冉二妮心頭一陣慌亂,她那勉力維持的笑容顯得格外牽強,眼中閃爍着不安的微光。
羅掌櫃的目光彷彿穿透了她薄弱的僞裝,嘴角掛着一抹玩味的冷笑,顯然,他對冉二妮的敷衍之詞瞭如指掌,不再願意給予任何虛假的溫情。
“老闆,我向您保證,今晚我一定親自登門,和我姑姑好好商議此事。您也知道,在家裏,姑姑的話還是相當有分量的,就請您再多給我一丁點兒時間,兩日之內,定然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她的話語雖盡力保持着鎮定,但語氣中的懇求卻難以掩飾。
然而,羅掌櫃似乎並不打算繼續這場表面的客套,他的眼神銳利起來,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
“呵,自家的親戚嘛,事情自然應該更簡單纔是。不如這樣,讓你那位表妹明天直接帶着草藥來藥鋪,咱們現場交易,豈不更爲直接明瞭?”
冉二妮的眉頭緊鎖,這個突如其來的提議如同巨石壓在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冉禾現今對家族的命令置若罔聞,如何能奢望她僅憑一句話就在第二天出現?這無疑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羅掌櫃的提議無疑是在強人所難。
她試圖尋找一線生機,聲音裏透出幾分顫抖,“或者……我們能不能再寬限幾天?我有信心能夠說服冉禾,讓她改變主意。”
冉二妮的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滿心都是保住這份工作的渴望,卻不知羅掌櫃的心思早已轉過了千百回。
羅掌櫃輕輕搖了搖頭,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彷彿已經看穿了冉二妮所有的掙扎與掩飾。
“我明白告訴你吧,今天早上,我親眼看到冉禾在吳老闆的醫館坐診,吳老闆當場支付了草藥的費用。我跟她打了個招呼,你猜怎麼着?她對我那態度,冷淡得很,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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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羅掌櫃的面色更顯沉重,而冉二妮的臉色則瞬間變得慘白。
她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轟然倒塌,現實的冷水當頭澆下,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原來,自己的一切小聰明早已被人洞察,只是她自己還沉浸在自欺欺人的幻想之中。
此刻,悔恨如潮水般涌來,她懊惱自己爲何不早些誠懇對待此事,而今事已至此,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