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日忙碌不息,那份勤勞,你應該學習一二。”
母親語重心長,語氣中帶着不容反駁的堅決。
吳玥眼眸中閃過一絲迷離,未曾料到母親竟會偏袒於嫂嫂謝娣,心底不由自主升起一絲疑問,到底誰纔是母親真正的孩子?她出手闊綽,金錢流水般花去,只爲家族的臉面與和諧,可爲何沒有人願意站出來,爲她這份犧牲說一句公道話?
“娘,家務瑣事與我將來出嫁有何干系?我又不是不懂如何操持,平時不也常常協助嫂嫂料理家事?嫂嫂身爲長輩,早已習慣了這一切,我這做小輩的怎好意思再去爭奪她的分內之事,這樣豈不是有失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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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玥心中雖有不滿,但言辭之間仍保持着應有的敬意,同時敏銳地發現謝娣作爲嫂子,在家事上的不謙讓,藉此發起溫柔卻有力的反擊。
面對吳玥的責問,謝娣並未顯露出絲毫慌亂:“小姑子,話可不能這樣說。當初你即將嫁入鎮上大戶人家享福,我可曾阻撓過你學習持家?甚至自掏腰包爲你增添嫁妝,可謂是仁至義盡。如今你這樣說,真是讓人心寒啊。”
失去了家族背景的支持,加上媒婆的腳印再未踏入門檻,吳玥嫁入權貴之家的夢想顯得越發遙不可及。
在這樣的情況下,謝娣爲何還要一味地取悅於人?雙方各執一詞,都站在各自的立場上據理力爭,讓作爲中間人的吳母左右爲難。
以往,吳母或許會更多地偏袒自己的女兒,但這次回孃家的經歷,大哥的冷漠態度讓她深深感受到,即便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在關鍵時刻也可能難以依靠。
相比之下,謝娣的孝順與順從讓她心中生出了幾分慰藉,畢竟,將來年老體衰,還需依賴吳鳴與謝娣的照顧。
於是,吳母的心天平,悄悄地向謝娣傾斜。
吳有年在爭吵聲中皺起了眉頭,最終開口,聲音渾厚,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夠了,既然你們倆都想去採蘑菇,那就簡單,輪流去,一人一天,最爲公平!”
吳母聽罷,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這的確是個兩全其美的解決之道,既避免了衝突,又顯得公平合理。
吳玥雖然內心並不情願,但相較於讓謝娣獨自佔據全部好處,這樣的安排也算能接受。
“好,一人一天就一人一天!”
這事兒,就這樣定了下來!
次日清晨,晨光破曉,冉禾料理完早餐後,肩扛鋤頭,踏上了前往山林的路。
後山的草藥因頻繁採摘而變得稀疏,加之近來尋覓蘑菇的人絡繹不絕,她明智地決定轉戰別處,探索新的山頭。
陽光溫柔地穿透雲層,輕輕拂過她的肩頭,帶來初夏特有的暖意與活力。
爲了抵禦初升的暑氣,冉禾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裏拿出一根兌換來的冰棍,絲絲涼意瞬間滲透心脾,這是她憑藉辛勞積攢的積分所換,每一分都物有所值。
孤身一人,最大的便利在於可以毫無顧忌,不用擔憂有人窺視,無需費神解釋任何行爲,一切自在且從容。
享受完片刻的清涼,她全身心投入到了採集中。
然而,她未曾察覺,一道幽靜的目光正默默跟隨其後。
那人身懷絕技,藏身於樹叢之中,呼吸輕柔得幾乎無聲,以至於冉禾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隱形的追蹤者。
直至夕陽西下,滿載而歸的冉禾揹負着沉甸甸的藥筐緩緩下山,那道神祕的影子才悄無聲息地消失於林間。
不久之後,那人在一座簡陋的鄉村小屋外現身,未作片刻停留,直接步入屋內,彷彿急切地要將今日所見告知屋內的主人。
屋內,吳詡靜臥於牀榻之上,一身素衣掩蓋不了他骨子裏散發出的清冷氣質。
手中的書卷未被放下,雙腿則被輕柔的被褥覆蓋,顯得悠閒而又不失風度。
“主上,我遇見冉禾了。”
話語落下,空氣似乎凝固了片刻,靜得只能聽見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
聞言,吳詡緩緩擡起深邃的眼眸,眼底閃過一抹難以捉摸的複雜情緒。
自從收到吳母字跡斑駁的信箋,字裏行間透露出關於冉禾驚人蛻變的消息,他便暗地裏部署,派遣手下多方探查,以證實那些近乎不可思議的變化。
在他的記憶中,冉禾總是帶着幾分粗獷,不拘小節,對學問更是毫無興趣。
然而信中的她,卻是那樣的勇敢堅決,不僅毅然斬斷了與吳家錯綜複雜的聯繫,更是在逆境中自學成才,掌握了草藥醫術,不再盲目依附於馬二的羽翼之下。
每一個轉變,都如晨曦中突現的閃電,令人震撼不已。
“據說,她現在常去山中採集藥材,吳家村的村民們紛紛伸出援手,不計其數地幫她收集蘑菇,她則以市價購回,至於具體用途,目前還不得而知。”
晏欽的話語翔實而具體,讓吳詡不得不信服,一切正如信中所言,絲絲入扣。
吳詡眉頭微蹙,心中疑惑如同藤蔓般纏繞。
僅僅一年半的時間,究竟是什麼力量,能讓曾經的那個冉禾,變得彷彿脫胎換骨?
察覺到主上情緒的微妙變化,晏欽謹慎地開口:“主上,您真的打算重返吳家村嗎?吳家之人若是發現您腿腳不便,怕是不會輕易讓您踏入家門。更何況,冉禾已經與吳家徹底決裂,她可能也不願意見到您……”
這些話雖是出於實際考慮,卻字字戳心。
吳詡的面容顯得有些複雜,但既然已決定歸來,任何阻礙都將是考驗。
關於那雙至今未能完全康復的腿,那場突如其來的襲擊至今仍讓他心有餘悸。
那次歸途上的暗夜伏擊,一枚淬毒的暗器幾乎是擦着他的要害掠過,雖然他及時躲避,但那鋒利的刃尖依然在他的膝關節留下了永遠的傷痕,儘管毒素已除,膝蓋卻失去了知覺,就連天機閣的神醫也是束手無策。
腿傷成了他無法忽視的遺憾,但也因此,讓他有了一個完美的藉口去處理那些陳年舊事。
禍兮福所倚,他心中已有籌謀。
“對外宣佈,就說後日我將歸家。”
吳詡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心中的算盤已然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