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錢一旦給了她,以後咱們再想開口就難了。”
儘管這援助的念頭出自私心,但大嫂明白,長遠看來,吳母的兒子是他們今後可能依賴的一張王牌。
何大哥對此卻不屑一顧,他對這個妹妹的性格瞭如指掌。
自小性格柔弱,孃家在她心中重於泰山,即使今天的話說重了,只要日後的某個瞬間她感受到來自家族的溫暖,吳母依然會心甘情願地爲孃家奔波。
“放心吧,若是吳詡真帶回了錢,咱們帶上些禮物登門道歉,大庭廣衆之下,她還能說什麼呢?”
他胸有成竹地說。
大嫂想了想,之前幾次小摩擦也都是這般處理,最終吳母還是回到了爲孃家奔忙的老路上。
吳母恍恍惚惚地回到小禾,整個人彷彿被抽走了靈魂。
而謝娣迫不及待地上前詢問:“娘,錢要回來了沒?咱們趕早去鎮上吧,耀祖耀珠整天吵着要喫糖呢。”
“糖……”
這簡單的字眼彷彿觸動了吳母最敏感的神經,她神情恍惚地迴應道:“蘇家沒有給,他們說他們也沒辦法。”
“怎麼可能?!娘,蘇家人難道真的翻臉不認人了?”
謝娣的聲音裏滿是驚愕與不甘,那筆資金若是能順利收回,足以緩解他們一段時間的生活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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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母悄悄推開門扉,踏入屋內,步伐中帶着幾分沉重。
屋內,吳有年正倚坐在溫熱的炕頭,手中那支老舊的菸斗緩緩吞吐着菸圈,繚繞的煙霧中,他的目光銳利,一瞬間便穿透了吳母勉強維持的平靜外表,捕捉到了她心中的波瀾。
“哼,”伴隨着吳母嫂子那一聲冷哼,空氣中似乎都凝結起了一絲寒意。
她的聲音中不僅透着不屑,還混雜着一種尖銳的諷刺,像是一把無形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在吳母的心頭劃過。
“你日日夜夜唸叨的那個孃家,你說的避風港,那個你以爲不論何時都能張開懷抱接納你的地方,現在看來,不過是座海市蜃樓罷了。這樣的冷漠,這樣的絕情,你感到滿意了嗎?睜開眼看看吧,這就是你一直維護的孃家人,他們真實的面貌,你可曾真正看透過?”
吳母的脣緊緊抿成一線,內心彷彿被五味瓶打翻,苦澀、憤怒、不甘各種情緒交雜,洶涌澎湃。
大哥的所作所爲,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一下下刺入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將她最後一絲希望切割得支離破碎。
她在心底暗暗發誓,只要吳詡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她絕不允許蘇家人再有分毫的機會,來瓜分那份來之不易的榮耀和果實。
“我真的沒想到,他們會如此鐵石心腸,面對我們的困難,竟然連一點援手都不願意伸出來。”
吳母的話語裏帶着輕微的顫抖,那是一種難以掩飾的失落和受傷。
她嘗試向吳有年傾訴,話裏既包含了對自己的責備,也有對人性深深的困惑不解。
吳有年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清楚吳母對孃家的感情,但同時,他也深知那些人的人品。
他曾經數次勸告吳母,不要無底線地幫助孃家人,那些行爲就像是往無底洞裏丟石頭,除了激起一點點無意義的漣漪,換不來任何實質性的幫助,更別提感恩了。
“正是因爲你的善良和軟弱,他們纔像吸血的螞蟥一樣,緊緊吸附在你身上,榨乾你所有的價值。”
吳有年的話裏充滿了無奈,望着家裏沉悶的氣氛,又看了看吳母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知道,也許只有吳詡的消息,才能爲這個家,也爲吳母重新帶來希望的火花。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且充滿活力的腳步聲,打斷了屋內的沉悶。
一個送信人的出現,就像是陰霾天空中劃過的流星,爲這片壓抑的空間帶來了一抹意想不到的光亮。
謝娣原是漫無目的地在院中徘徊,面帶愁容,但當得知那封信是吳詡寄來的瞬間,她的雙眸猛地亮了起來,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整個人瞬間充滿了活力,幾乎是衝向了送信人,急不可耐地從他手中奪過了信件。
過去的每一次,吳詡的信中除了滿載着對家中小輩的關愛,還會附帶一些銀兩,這對於眼下拮据的顧家來說,無疑是及時雨般的存在。
“爹孃,吳詡的信來了!”
吳母聽到這消息,彷彿被一劑強心針激活,原本萎靡的精神狀態驟然一變,猛地從牀沿坐起,眼神中閃爍着久違的神采。
“真的?快給我看看。”
她的雙手接過信,因過度激動而略微顫抖,這微小的動作,泄露了她內心深處的渴望與期待。
然而,當信封被小心翼翼地拆開,裏面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紙,不見任何銅錢或銀票的蹤跡。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涼了下來,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熄滅。
他們對吳詡的信滿懷期待,不是爲了那些文字的慰藉,而是寄望於其中能夠解救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的財物支持。
謝娣的內心深處,那份對未來的微弱光芒仍舊頑強地閃爍着,彷彿是茫茫黑夜中的一盞燭火,不肯輕易熄滅。
她心裏清楚,自從冉禾帶着一份決絕,選擇了分道揚鑣,另立門戶,吳詡,這個家中碩果僅存的支柱,他的一切理應成爲顧家續命的甘霖。
“娘,不如我們先冷靜下來,細讀這封信,或許吳詡在字裏行間藏有深意,甚至指明瞭錢財由誰代爲接收。”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言語中充滿了不願放棄的執着。
吳母的手指輕輕顫抖着,彷彿捧着的不僅是一張薄薄的信紙,而是整個家庭命運的重量。
她緩緩地展開信件,臉上的表情在瞬間變幻莫測,喜悅與憂慮交織,讓人難以捉摸。
“吳詡…他說要回家?”
她的話音細如蚊蚋,帶着一種難以置信的驚異。
“回家?”
謝娣的表情中閃過一抹訝異,隨即被現實的重擔拉回,“他一個在外闖蕩的鏢師,怎會突然想回歸這清貧的生活?他的歸家,誰又能繼續挑起這養家餬口的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