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徐老爺把他們都請到家裏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爲了看看,這幾人對大富是否真心,若是真心,便可深交,若是隻是看重他的家世,攀附着他往上爬,那徐老爺說什麼也要着了他去。
隨後他便又想到,陳平安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若是有心之人,您是防不住的,他的身份,本就註定了身邊的蠅營狗苟,若是每次都要讓您出手,他何時才能知道自己身邊的不懷好意之輩,徐老爺,慈父多敗兒也是如此。’
這小子,分明如今才十四,卻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徐老爺甚至是覺得,他在他的面前,都不能佔了上風去,這小子太過於早慧,以後定然不是個簡單的。
徐老爺想到這裏,面色也沉了幾分,然後冷哼一聲道,“如今他也也不過是第一次來徐家,你也並未與他接觸過,你怎麼就知道他是個好的了。”
爲人奴着,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更何況是老管家這樣的位置,他低着頭惶恐的說到,“老奴只是覺得,咱們家少爺從小便是個識人清的,少爺看人的眼光是一等一的好,少爺都說沒有問題了。”
是,之前喫飯的時候,大富說自己眼光好,雖然徐老爺調侃他,但也是個認同的,這小子從小眼光便是好的。
在他七八歲的時候,那時候徐老爺與一個人談生意,不知哪天怎的,就把他帶在了身邊,結果說來也巧,他喫飯的時候把一盤菜碰到了那人的身上。
結果那人當場就變了臉色,任由徐老爺好話說盡,這生意也沒能成,那日徐老爺自然是氣的不行,他回來之後就上了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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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回來後,氣消了幾分,他又有些捨不得了,他便問道,“你爲何如此的不小心。”他想着若是兒子能認錯,畢竟年紀小,也許是自己不小心,到時候他帶着他再去登門謝罪,也許這還能挽回一番。
但是,這小子卻是在下面站的筆直,然後梗着脖子說到,“兒子看他不像是好人,兒子不喜歡他。”
只是這麼一句話,就讓徐老爺本來壓下去的怒火再次給升了上來,然後他便打了他一頓,用了不小的力氣,誰知以前嬌氣的不行的人,那次倒是一聲疼都沒有喊,最後還是老管家攔下了他。
那次,也是徐老爺第一次知道,他兒子也是有那麼幾分傲骨的,打完的時候他在問他,知不知錯,那小子還是不知悔改,“兒子沒錯,那人就不是好人。”
徐老爺剛放下去的竹條又擡了起來,老管家把他抱走了,過了大半個月,他的傷纔好,父子二人都沒有在提過這件事情,與那人的生意也只能是告吹。
但是不提起,就不代表沒有發生過,後來那人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怎地,于徐老爺的一個死對頭談成了這筆生意,徐家至少是損失了很多。
又過了幾個月的時間,徐老爺本來已經把這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後來有一次喝酒的時候,有人跟他再次的提起這件事情。
說他慧眼如炬,怎麼那次就沒有湊那單生意。
開始的時候徐老爺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回家後派人去打聽,才知道,之前與他合作的那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這生意合作到一般,那人把所有的銀子都換成銀票,然後跑了,他的那死對頭一夕之間,也是變得身無分文。
旁人都嘆他慧眼如炬,定然是提前看穿了那人的陰謀,但是徐老爺卻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是僥倖。
幸虧了兒子,那是這幾個月來,他們父子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說話,從他打了大富之後,大富就沒有在主動理過他。
“你告訴爹,你怎知那人不是好人。”雖然徐老爺慣常不會信一個小孩子,但是這事情也着實是詭異了一些。
胖子當時正在玩自己手裏的木雕,他只道,“看着便不像是好人,爹,您就別問了,兒子也不知道。”
徐老爺已經問過了好多遍了,他早就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好好好,爹不問了,那你看看爹,爹可算是好人。”徐老爺在要走的時候,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胖子認真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後才咂咂嘴說到,“不算是壞人。”但是也沒有說他是好人。
這件事情或許只是小孩子隨意的說辭,徐老爺本該沒有多久就忘了的,但是後來,不知怎麼回事,這事情就在他的心裏紮了根。
偶爾的時候,他也會帶大富一通去飯桌上談生意,但是每次都是不可避免的,回來後,他會問兒子,那人好壞與否。
雖然不能說是百發百中,但是十有八九還是真的,他說的準極了,也藉此,徐家從二流生意場,一躍成爲首富。
徐老爺對這個兒子更加的百依百順了,只要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對他也是更加的寵愛,並且家中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
雖然這小子大了之後,混賬事總是會做一些,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有心管教的,後來他卻是發現,這小子喫喝嫖賭,只佔前面兩樣。
後面兩樣一概不佔,還有他的那些朋友們,有一家的公子有意找他結交,曾經倒是來過家裏一陣子,但是後來被他制止了來家裏。
本來他們這些個孩子之間的事情他是不會過問的,但是有一次他無心問起來,兒子確實一本正經的說到,“他想把我身邊的丫鬟要了去,平日裏他就是個浪蕩子,沒害到我的身上來,我倒是無畏的,但是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來,萬萬不行。”
徐老爺的心中一片驚詫,這讓他再次的想起他小時候的事情,從徐家的地位變了之後,他就沒有讓兒子跟自己出席過飯局了,一是因爲他大了,二是因爲他對這樣的事情也越發的不耐了。
後來徐老爺雖然沒有藉着自己的兒子再去做生意,但是這一樁樁的事情,他的心裏有了數,至少他們家大富是個識人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