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一看,嘿,這不是白天在冉禾那兒忙活的幾個嗎?
其中還有幾個平日裏與她不太對付的鄰居。
哼,跑到我家門口顯擺你們今天有肉喫?有什麼可得意的?
但轉念一想,不對啊!單個人享受美食也就算了,怎麼在我家門口站的這些人,個個手裏都捧着滿滿一碗肉,大塊大塊的,幾乎全是肉,那分量可真不少。
“哎呀,這是哪家飯館喫剩的吧,竟然還打包這麼多肉回來?”
由於距離稍遠,吳母沒能看清那是兔肉,否則她或許早就意識到,這一切並不簡單……“你還沒聽說那件事嗎?這全是冉禾一手操辦的!我們不過是舉手之勞,幫着搬了些許雜物,而她卻像變戲法般,一會兒送上碩大的南瓜,一會兒又張羅着宴席,用兔肉來款待我們。天色漸暗時竟直接拎出了兩隻野兔,這幾塊,是她硬塞給我們,非要我們帶回家不可的剩餘之物。”
這話一出,空氣中瀰漫起了一絲微妙的尷尬。
衆人的心底,那段往事如同被風吹散的塵埃,再次清晰浮現。
當年吳母與冉禾之間的分家風波,正是因冉禾私自留下狩獵所得的兔子,不願共享而引發。
如今,她竟將這象徵着爭議與不滿的兔肉,隨意贈給了平日裏鮮有交往的鄰里。
此舉無疑是在無聲地宣告:在冉禾的心中,吳母和吳家的地位,竟比不上這些偶有小助的外人!
吳母凝視着衆人手中那沉甸甸的兔肉,臉頰泛起了憤怒的紅暈。
“娘,冉禾的做法實在是過分至極!以往你要求她交出兔子共同享用,她寧可分家也不願服從,而今倒好,這些兔肉竟成了外人的盤中餐。她的腦子裏,定是被什麼不明之物矇蔽了!”
吳母的言語,如同火星落入了乾草堆,瞬間點燃了憤怒的火焰。
吳母的臉色陰沉至極,心中猶如萬馬奔騰,恨不得即刻衝到冉禾跟前,討個說法。
而那些圍觀議論的衆人,也已搖晃夠了是非的舌頭,深知若再逗留,恐會惹禍上身。
畢竟,誰也無法預料吳母這位暴脾氣的婦人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萬一她一時怒極,將好不容易得來的肉食全部揮灑一地,那損失可就難以承受了!
這些兔肉若是帶回家裏,足夠一家人大快朵頤數頓。
反觀吳玥,雖心生嫉妒,卻也只能望肉興嘆。
僅僅是微不足道的幫助,冉禾便這般盛情相待。
那親暱的氣氛,彷彿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成了她家中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身爲婆婆,吳玥自認地位尊崇,然而冉禾在吳家這些年。
就連分食一隻兔子的請求,都被她嚴詞拒絕,最終導致了兩家人分道揚鑣。
這樣的屈辱,吳玥怎能甘心嚥下?
她迫切想要找到冉禾,質問對方是否還存有一絲親情,爲何分家之後還要借他人之手,如此明目張膽地挑釁!
“娘,莫將此事放在心上。冉禾這麼做,正中下懷。待她將那些肉食和糧食消耗殆盡,一個無依無靠的婦人,既無田地可耕,又無力從事重體力勞動,試問她還能憑什麼養育那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最終,還不是得哭哭啼啼地懇求咱們接納她迴歸?”
吳玥的眼前彷彿已經浮現出冉禾未來潦倒的景象,唯有如此設想,內心的怨氣方能稍顯平復。
“哼,她即便哭着歸來,我們也未必要收留!此次不僅是分家那麼簡單,更有斷絕關係的文書爲證,即便我們將她拒之門外,也是情理之中,法理亦然。即便鬧到官府,我也毫無懼色!”
吳玥挺直腰板,擺出一副不容置疑的正氣凜然姿態。
“就算冉禾跪地求饒,用盡所有哀求與悔意,我也絕不心軟,絕不允許她再次踏入我們家的門檻,哪怕是半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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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玥心中堅決,她的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彷彿是對自己未來決絕的守護。
吳玥對於這些紛擾的家務事已然失去了興趣。
畢竟自己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村中的瑣碎雜事自會有母親去操持,她只願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權作一番消遣。
而此刻,最爲關鍵的,是自己日漸憔悴的面容。
長期未食葷腥,日復一日的青菜豆腐,讓她的面色顯得有些黯淡無光,透出一抹不健康的黃。
想到員外即將上門提親,見到自己如此憔悴。
恐怕難以露出滿意的笑容,而這直接影響到的,自然是彩禮的豐厚與否。
“娘,您能不能抽空去鎮上買些好肉回來,讓我好好滋補一番?待到那天,我精神飽滿,容顏煥發,白鄉紳看在眼裏,說不準彩禮還能多添上幾兩。再者,冉禾居然請那些婦人品嚐鮮美的兔肉,還在咱家門前如此炫耀,若是咱們不做出迴應,豈不是讓人誤以爲我們吳家怕了她那一套嗎!”
吳玥眼眸中閃爍着聰慧的光芒,對於家中二哥多年辛苦積攢下的積蓄,她心中有數。
那些錢並未落入冉禾之手,而是被母親細心收藏在那隻上了鎖的小盒裏。
保守估計,也有二十兩銀子之多,適當用些,又有何不可?
吳玥的耐性在這長久的摩擦中消耗殆盡,吳母的話如同最後一根稻草,促使她迅速下定了決心。
“行,明日一早我就去集市割肉,不僅要讓全家人大飽口福,更要讓整個村子看看我們吳家的本事!”
母女二人達成共識,相視一笑,心中的那份默契無需言語。
夕陽西下,差不多的時辰,朱翠花也踏進了家門。
只見劉姐已獨自享用起晚餐,見到女兒歸來,只是輕輕擡起眼簾,淡淡地一瞥。
“哎呀,做善事的大忙人可算回來了啊?”
劉姐的話語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意味。
朱翠花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的笑容,“娘,您又來這一套,我不是早就跟您彙報過今天的安排了嗎?何必這樣冷嘲熱諷的呢?”
劉姐剛欲開口辯解,朱翠花卻機敏地展開了手中的包裹,想着自己已經用過餐,剩下的兔肉正好可以爲娘倆的餐桌添一道佳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