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這句話,他努力學習一切技能,在同齡人中做到最好,希望能夠成爲爸爸一樣頂天立地的人物,也希望能讓媽媽多看他一眼。
如今,他做到了。
“媽媽,你也學習過鋼琴嗎?”霍雲澄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淚,好奇地看向顧晚顏。
他沒忘記顧晚顏方纔一下子就說出他彈的曲子和進度,這並不是一個外行人能夠聽出來的。
“學過。”
顧晚顏目光落到鋼琴上,眸光有些複雜,似是悲傷又似是驚恐。
“你能彈給我聽聽嗎?”
顧晚顏身子一僵,她不知道過了這麼多年,她到底還會不會彈,但瞥見霍雲澄希冀的眼神時,她緩緩地伸出手指,敲響了一個琴鍵。
嗡——
價值上百萬的施坦威鋼琴發出的音精準又悅耳,卻讓她心底下意識地震動害怕,甚至有想要逃離的衝動。
但她生生剋制住,深呼吸一口氣,手指便快速地在琴鍵上躍動。
琴聲由一開始的平緩低沉到後來的激烈磅礴,一幅巨大的畫卷在聽衆面前緩緩鋪展開,卻在高潮處戛然而止。
站在門外靜靜聆聽的男人面色一沉,推開琴房的門走了進去。
“媽媽!”
霍雲澄扶住捂着胸口,呼吸困難的顧晚顏,緊張地看着她,“你怎麼了?”
顧晚顏想要安慰他自己沒事,然而卻控制不住地身子有些顫抖,她感覺自己胸口一陣發悶,就像是墜入了無底深淵一般,琴鍵在她眼前越來越遠,直至再也觸碰不到。
忽然,她落入一個清冷卻帶着淡淡溫暖的懷抱。
靠在男人堅實的胸膛上,她的情緒漸漸地緩和過來,卻控制不住地低頭嗚咽一聲,眼底滿是悲傷。
你死了,連同這詛咒也要一起帶給我嗎?
霍寒霆一手抱住她,一手打了個電話:“馬上到萬凰庭來。”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將顧晚顏攔腰抱起,朝着外面走去,霍雲澄跟在後面,一陣擔憂和懊惱。
都是他纏着讓媽媽彈琴,要不然媽媽也不會這樣。
出了琴房,顧晚顏漸漸地恢復過來,她鬆了口氣,拽緊霍寒霆的衣袖,低着頭:“你放我下來吧,我沒事了。”
霍寒霆並不理會,將她抱到了房間的牀上,吩咐張嫂端了一杯紅糖水上來。
顧晚顏靠在牀頭,小口小口地喝水,沒多時,一個俊雅的男人便出現在門口,敲了敲門。
“上次是澄澄,這次是顧晚顏,合着我學醫就是爲了給你們家看病。”
他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顧晚顏蒼白的臉,氣笑了,
“這病可真厲害,我都找不到病症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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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顏眨了眨眼睛,有些愕然,她沒想到霍寒霆居然打電話把秋立槿給叫了過來,不過話說他不是個兒科醫生嗎?
霍寒霆很冷靜:“你先給她看看。”
“成。”秋立槿一聲輕笑,提着藥箱放在牀頭櫃上,“小霍爺有命,我肯定好好治。”
霍寒霆輕哂。
“到底怎麼回事?”
顧晚顏此刻反應過來了,她搖了搖頭:“抱歉,我沒什麼病,請你回去吧。”
她抿了抿脣,端着杯子的手指青蔥削長,隱隱的還在顫抖,眼神下移避開了秋立槿的目光。
見她這副模樣,原本有些漫不經心的秋立槿反而正經了一些,摸了摸霍雲澄的頭,笑眯眯地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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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澄,你來說。”
霍雲澄有些猶豫地看了顧晚顏一眼,就聽見了來自秋立槿的威脅。
“隱瞞纔對你媽媽不好哦!”
霍雲澄沒有再隱瞞,將剛纔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完,一臉擔憂:“秋叔叔,我媽媽會不會有事啊?”
因爲鋼琴而產生的病症?
秋立槿盯了顧晚顏一眼,先給她測了身體各項數值,發現是正常的。
“那就是心理問題。”秋立槿收起醫藥箱,“這個恐怕得找心理醫生,你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顧晚顏臉色微白,沉默了一會兒後搖了搖頭。
“行,那我也不多問了。”秋立槿看了眼時間,“建議給予病人愛與關懷,說不定她可以克服心理障礙。”
愛與關懷?
霍雲澄眨了眨眼,抱着顧晚顏的大拇指,吧唧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媽媽,你感覺到了我的愛嗎?”
顧晚顏撲哧一聲笑出來,頻頻點頭。
秋立槿樂了:“不錯啊,澄澄,現學現賣。”
他看了霍寒霆一眼,扯脣一笑:“建議大人也跟着學學。”
顧晚顏的笑聲戛然而止,她臉色漲紅地看了霍寒霆一眼,隨後又彆扭地轉開視線。
霍寒霆盯了她一眼,隨後跟着秋立槿一起走了出去。
房間裏空了下來,霍雲澄抱着顧晚顏:“媽媽,對不起。”
“這不是澄澄的錯。”顧晚顏摸了摸他的頭,眼神執拗又堅定,“是媽媽自己要彈琴的,而且以後還會彈。”
她以爲過了五年,也許情況會好上很多,然而沒想到有些記憶歷久彌新。
但想要從那個女人手裏奪回自己的一切,甚至要她付出代價,音樂必須要重新拾起。
但是,她還能回到從前嗎?
霍寒霆跟秋立槿出了大門,後者眯眼看他:“她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一點。”霍寒霆神情淡淡,眼底看不出喜怒,並不打算多說什麼。
見狀,秋立槿也沒有追問,只微微有些凝然地轉移了話題:“帝都那裏似乎有些動作,你最近還是小心爲上。”
“見不得光的東西。”
男人吐出一句,字字成冰。
“研究所那邊我幫你盯着,其他的秋家也沒辦法。”
霍寒霆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忽而微微低頭一笑:“可以適當放一部分藥方出去,到時候做個順水人情給叔叔。”
秋立槿一怔,隨後點頭:“我會安排好。”
霍寒霆不再多言,目送秋立槿離開後,轉身回了大廳,然而卻沒在房間裏見到人,他皺眉掃了一眼,忽然聽見了一陣琴聲,眉眼一冷。
“還好,以前的曲子還都記着。”顧晚顏咬着一隻筆,在一張空白的五線譜上寫寫畫畫,偶爾停下來,試着彈兩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