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怕人太多會擠到陸良的傷口，畢竟現在他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的痊癒，若是擠開了，癒合就更加的難了。
陸良看了一眼周圍這些瘋狂的往裏面擠的學子們，他抖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便也沒有強求，“我在外面等你們。”
姜芽兒因爲時常做農活的原因，她的力氣很大，儘管是帶着陳平安，她依舊是沒有費什麼力氣，就擠到了最前面。
“平安，要放榜了。”姜芽兒激動的說着，她的視線一直隨着放榜的官吏移動，目光灼熱的像是要把拎榜的人手裏的榜單給看穿。
陳平安站在姜芽兒的身邊，靜靜的看着旁邊喧鬧的人，此刻他的冷靜跟身邊人的激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抵是知道自己能考到什麼名次。
負責放榜的人官吏說了一通恭賀和勉勵的話，然後就在衙役的輔助下開始張榜了，一張長長的寫滿名字的榜單張貼在了放榜牆上，不管是案首，還是甲等和乙等都是在同一張榜單上。
他們縣裏大約過府試的人有二十餘人，周圍一共有幾個縣，院試的時候便是這些人聚在一起，差不多有百餘人。
案首在第一名，前十位爲甲等，在後面用紅筆標出來，與後面分開來，這便是甲等，後面的十位自然就是乙等。
在一旁看榜的人情緒自然而然的就激動起來，在榜上看到自己名字的人，欣喜若狂，有的人甚至是抱着自己身邊的人跳起來。
這上面有名字的人，便意味着他們是童生了，這漫漫的科舉長路，終於踏出了第一步，這纔是開始而已。
有人高興就自然是有人失落，情緒悲憤到極致的時候，甚至是有人不顧形象的失聲痛哭起來，這次不過，便是又要等一年了。
有些人或許這已經是最後一次參加府試了，這次還是不過，就意味着他們要與讀書這件事情漸行漸遠了。
甚至是有的人回家之後，就要揮舞鋤頭，開始一輩子勞作了，以後就只能是指着自己的兒子孫子了。
他們的年紀本就已經到了，有些跟他們差不多大的人早就已經娶妻生子，偏有些人就是要讀書，現在一朝落榜，就只能老老實實的服從命運的安排。
雖只是一場考試，但是有的人命運分叉口已經在這裏作出選擇了，更何況看着周圍人考上的歡喜模樣，他們心中更加難受。
倒是有些人也不以爲意，似乎這已經是在預料之中的事情，這些人便是家庭條件不錯，年紀也不大的人。
今年不過，回家後找一個好的私塾的先生，重新來過就是，這些都不是問題，所以這些人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陳平安的姜芽兒輕呼了一聲，隨即她小聲的說道，“平安，你又是案首。”雖然是聲音小，但是這其中壓抑着驚喜。
若不是因爲身邊的人太多，姜芽兒是想要放聲尖叫的，平安又是案首，她就知道平安是最厲害的。
“我們走吧，芽兒姐。”看到名單後，陳平安的臉上有過一瞬間的放鬆，他原以爲是甲等就夠了。
陳平安一般的時候情緒是不外露的，所以姜芽兒應了，“好的。”鑑於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她並沒有聲張。
若是別人知道平安之後，便又是要圍過來了，她知道平安不喜歡這些，所以這一次在最開始的時候，她就壓抑住了自己。
當然，姜芽兒也看了一眼陸良的名次，她小心的俯在陳平安的耳朵裏說到，“平安，陸公子得了第二名，他也好厲害啊。”
聽了姜芽兒話，陳平安不禁失笑，陸良自然是厲害的，他之所有得了案首，全是因爲有前世的原因，而陸良卻是實打實的靠自己的本事。
許是覺得這樣在背後說人不好，姜芽兒吐了吐自己的舌頭，然後就拉着陳平安繼續的往外走。
兩個人往外擠的時候，陳平安便聽到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傳來一陣陣的驚呼聲，就像是被公鴨掐住嗓子一般的刺耳，這樣的聲音聽起來就是對耳朵的折磨，他大概是知道了是誰的聲音了。
在往外走的時候，身邊的議論聲傳進他跟姜芽兒的耳朵裏。
“這誰是陳平安啊。”
“上一次的時候就是他是案首。”
“好像是吧。”
“在文會的時候我似乎見過他。”
“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聽說還是一個小孩子。”
“是嗎，怎麼沒有聽說過。”
陳平安之前的存在感是不強的，所以即便他跟這些人一起參加過文會，他依舊是沒有被他們記住。
但是這一次，只怕是想要低調也不肯能了，縣裏連續兩次得案首的人不是沒有，但是是從一個窮苦的地方來的小子，這就讓人驚訝了。
姜芽兒此時是把陳平安的手緊緊的握在懷裏的，聽着身邊的人談論，她多想把平安的手舉起來，告訴他們，他就是陳平安，就是兩次得了案首的人，他們家平安就是天生的讀書人，很厲害。
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平安不喜吵鬧，也不喜歡與他們寒暄，所以現在她需要把平安給帶出去，免得平安被打擾。
其實姜芽兒不知道的是，陳平安不是不喜歡寒暄，他若是不喜歡寒暄，上一世又怎會坐上那樣的高位，那不是隻要你有能力就可以的。
陳平安是知道，現在他沒有足夠的地位，他更不能保護好自己身邊的姜芽兒，並且跟京城裏的那羣老油條相處的時間長了。
他會總是懷疑，有些人靠近自己，是不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祕密，並且跟這些人寒暄，他會不自覺的把自己當成是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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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人擁擠着，高興到極致的人仰天長笑，悲傷人痛哭，在放榜後，世間百態人的模樣落在陳平安的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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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名：陳平安，第二名：陸良，……第十名：邢天。
陳平安倒是沒想到，這人也能進入到甲等，後來想到他們手裏的答案，他便了然了。
人羣嘈雜，依稀之間可以聽到那邊的恭喜聲，想來是那夥人在恭喜邢天，只是這買來的成績，這羣人倒是也覺得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