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孩子的話,幾個大人面面相覷,顯然不信。
慕容起馬上追問,“你師父跟你說的,他閉關了?”
小忘憂轉眼看向他,點着腦袋。
“對呀,昨晚他是這麼跟我說的,讓你們都離開,這裏只留下我照顧他就好。”
“可師父才醒來,身體都沒調養好怎麼閉關,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他說呢!”
白芨有些急了,實在不信師父這就將他們拒之門外,趕忙朝着洞中奔去。
葉徹也過來問女兒,“你師父還跟你說了些什麼?”
小忘憂搖頭,“沒說什麼了,就讓你們走,我留下。”
葉徹沉默,看向聲聲。
葉聲聲忽然想到之前女兒跟她說過的話。
她說雲薄醒來會把所有人都趕走,只留下這孩子。
這小傢伙真算得這麼準嗎?雲薄要做什麼她都知道。
葉聲聲真是越來越佩服她的這個女兒了,也沒懷疑她說話的真實性。
挨着女兒坐下看向旁邊悶不作聲,臉色很黯然的連翹,她道:
“要不我們先喫,吃了後再給你師父送過去。”
連翹不願意相信師父就這麼閉關。
自從他醒過來後,還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呢。
不管怎麼樣,他們之間還有師徒的情分在的吧。
她紅了眼,沒管身邊的幾個人,跟着師弟疾步朝着洞中走。
慕容起沒跟着,而是在餐桌邊坐下。
葉徹問他,“你不去安慰安慰她?”
他知道的,連翹是雲薄的第一個徒弟,這段時間因爲雲薄的事,連翹沒少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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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盼着雲薄醒來,雲薄卻沒跟她說上半句話就選擇閉關。
身爲徒兒,她心裏肯定是難受的。
慕容起漫不經心道:
“她對雲薄的感情,我插不上話,有些時候給她點空間是好的。”
他怎麼會不知道雲薄在連翹心裏有多重要。
那份情誼恩重如山。
他是後來者,沒資格去參與他們師徒之間的事。
彼時,洞內。
白芨尋了一遍沒看到師父,就知道他進入了石牆內。
站在石牆外,他難受地對着前方的牆壁喊:
“師父,師父您身體還沒康復,要是現在就選擇閉關的話,對您身體不好。”
“師父您先出來,讓我們幫您調養好身體再閉關好不好?我還有很多話要跟您說呢,師父……”
不管白芨怎麼喊,牆壁後面始終沒有任何的動靜。
連翹悄無聲息地走來,站在了白芨的身邊,她沒出聲,眼淚卻在眼眶中打轉。
最後又不自覺地跪在了地上。
白芨忙擡手扶她,“師姐。”
連翹阻止他幫扶,雙眼紅腫地看着前面一堵黑乎乎的石牆。
想着當初下梵山時,師父跟她說的斷絕關係的那些話。
她才意識到哪怕師父捨身救她,哪怕她每天苦苦等着師父醒來,到最後他們倆還是要分道揚鑣,連師徒都沒得做。
可是,能不能在趕她走之前,跟她說兩句話。
哪怕是送別的話也好啊。
連翹低頭跪在那兒,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去告別師父對她的養育以及救命之恩。
白芨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跟着跪在了旁邊。
興許是感受到兩個徒兒不願意離去的心思,許久之後,牆壁後傳來了雲薄滄桑的嗓音。
“白芨進來吧。”
白芨一喜,擡起頭時便看到前方的石門緩緩打開了。
他忙起身走過去。
連翹知道師父沒喊她,就是不想見她。
她沒跟過去,依舊跪在那兒。
等了十幾分鐘的樣子,白芨纔出來扶起她道:
“師姐,師父讓你進去。”
連翹有些意外,“真的嗎?師父真的願意見我?”
白芨點頭,“嗯,你進去吧。”
連翹忙起身來,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裝,走進了那道石門。
她剛進去,石門就被關上了。
白芨轉身離開時,碰到端着喫的走進來的慕容起,他攔住他道:
“三少,師父跟師姐在裏面談事,你就別過去了吧。”
慕容起往裏面瞧了一眼,沒看到人,問道:
“他們進了那道石門?”
“嗯,師父要在裏面閉關,本是不願意再見人的,只是剛纔師姐一直跪着才讓她進去。
我們不去打擾他們,就讓師姐跟師父最後再說幾句話吧。”
白芨也不想離開。
但是剛纔但是剛纔師父把他喊進去後,叮囑了他很多事。
還說梵山需要他,讓他趕緊回去照顧師弟們。
等師父出關以後,會回梵山的。
白芨也想通了,願意謹遵師命,即刻就趕回梵山。
慕容起知道連翹對雲薄有割捨不掉的情誼在,他也不勉強,只好端着喫的轉身回去。
彼時,石牆後的祕密基地。
連翹一步一步走下臺階,來到師父的起居室。
透過昏黃的煤油燈,見師父盤坐在不遠處的墊子上,她停住腳步小心地喊了一聲,“師父。”
雲薄是背對連翹的。
聽着她喊出來的那聲師父,他閉着眼在努力的感受着。
想想試試看還有沒有心痛的感覺。
但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小忘憂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知道想要他活命,就得封了他的七情六慾。
如此甚好。
起身來面向連翹,雲薄面色淡然:
“你我師徒緣分已盡,莫要再喊我師父,隨着慕容起離開吧,去大都市過屬於你們的生活。”
他的這些個徒兒,都有他們自己的生活跟未來。
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都該還他們自由,讓他們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連翹再次聽到師父說跟她斷絕關係的話,又沒忍住紅了眼。
“爲什麼你非要割斷我們的這層關係,是我哪兒做得不好嗎?”
“我可以選擇離開,但你能不能別不要我這個徒兒,你養育我成人,捨命救我,我還沒報答你呢。”
她真的願意聽師父的話離開。
但卻不願意聽他說緣分已盡的話。
就不能做一輩子的師徒嗎。
哪怕今後不相見,讓她心裏有個念想也是好的。
雲薄擡眼瞧她。
“你做得很好,該說的話當初在梵山的時候,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你也別總糾結放不下。
跟着慕容起離開後,有了屬於你們自己的生活,很多事情自然而然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連翹眼淚奪眶。
她雙眸受傷的看着雲薄,哽咽道:
“我這輩子或許可以放下任何事,任何人。
但給予了我二次生命,教會我諸多本事,讓我平安回到長姐身邊的你,我是永遠都不可能會放下的。”
“師父,我知道這次你出事是我造成的,如果可以,我願意捨棄所有,一輩子留在你身邊報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