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門進去就是一整片修剪過分整齊的園林，四周的圍牆高聳，圍牆上有造型尖銳的護欄和錯落的電網。
沿着唯一的一條路往前走出園林後便能看見一棟約有十層高的純白色醫院樓，僅在頂樓上方有一個碩大的橫牌子，上面寫着精神病院的名字。
醫院樓門口還有不少綠植，只是因爲季節的原因看上去略顯蕭瑟。
進了一樓就能看見護士站和繳費大廳的標記，醫護人員一身白色工作服帶着白色的口罩，腳步匆匆，很忙的樣子。
隨着尚泱走進一樓大廳，一種難以言喻的寒意便向她襲來。
不舒服，很不舒服。
壓住這種感覺，尚泱繼續往前走着，乘坐電梯下了地下二層。
叮的一聲電梯打開，撲面的寒意更甚。
尚泱出了電梯就看見了一扇關着的門，門口還有人守着，眼神戒備。
“你是什麼人？這裏不允許隨便接近。”看守的人瞪着尚泱呵斥道：“滾開！”
尚泱沒有開口，倒是她身邊帶路的人拿出了一張工作證件，給看守的人看過之後，那人才又打量了尚泱以及出示證件的人，他皺了皺眉頭，似乎還想再詢問些什麼就聽見背後的門開了。
一個戴着金邊眼鏡的斯文男人走了出來，他身上穿着白色研究服，兩鬢斑白面容上已有了歲月的痕跡，但身姿依舊挺拔。
看見這男人走出來，看守的人立即滿臉恭敬地讓到一邊。
“小九兒。”男人瞧見尚泱眼睛一亮：“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人跟我說起過？”
“您忙起來，哪裏還會管這些，怕是別人說過您也不記得了。”尚泱彎起脣角看着眼前人：“九爺，久疏問候。”
“跟我還這麼客氣？”九爺笑了，將手自然地搭在尚泱的肩上便將她帶進了那扇門：“我這邊正好有點東西想讓你看看！這次研究若是順利，你的病就有救了！”
尚泱面帶淺笑，由着九爺將她帶到實驗區的一臺電腦前。
“你看，這些數值非常漂亮！”九爺指着屏幕上的一串數字目光灼灼：“看見了嗎？這裏的峯值已經控制住了。”
尚泱看着屏幕，伸手在鍵盤上輕擊了幾個快捷鍵，調出了詳細數據：“嗯，確實不錯，九爺，您失聯的這段時間就一直在這裏忙活這些？”
“也不算是失聯吧……”九爺摸了摸鼻尖：“只不過是暫時沒聯繫你們而已。”
“藥有按時喫嗎？”尚泱瞥了九爺一眼：“手給我。”
九爺笑呵呵地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尚泱這纔將指尖搭在了九爺的手腕上：“最近的休息很差，九爺，您已經不年輕了。”
“不愧是我的小九兒，說話總是能切中要害，啊……乾爹好受傷！”九爺捂着胸口，半點沒有之前那嚴肅冷冽的模樣，讓實驗區的其他研究人員頻頻側目，震驚於九爺的表情竟然也能如此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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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九爺帶過來的人習以爲然，自家九爺就是個女兒奴，習慣就好了。
“受傷也要按時睡覺，早睡早起。”尚泱無視九爺拙劣的演技收回了手，臉上依然是她一貫的笑容：“飽一頓餓一頓的，還經常喫冷食，嗯？”
“咳咳。”九爺輕咳了一聲：“你別光說我，我也查查你的情況。”
說着，九爺拉過尚泱的手，將指尖搭在她的脈搏上：“嗯？哎？！”
鬆開手之後，九爺拉過尚泱的手臂，讓她在自己的面前轉了兩圈：“什麼？怎麼會！啊這！”
之後又將指尖重新搭在了尚泱的手腕上：“不對啊！這不對啊！”
尚泱看着九爺，清冷的目光裏竟然流露出一抹難得的溫柔：“九爺，能找到您，我很開心。”
“我也開心，我也開心，但是你這個……”九爺一邊把脈一邊敷衍着，而後他整個人一愣：“開心？你！你開心！”
“嗯。”尚泱點了點頭，脣角彎彎：“我很開心。”
“奇了！真是奇了！”九爺眼睛一亮：“你能……”話未說完，九爺立即噤了聲，冷冽的目光環視了一圈，警告了帶有好奇眼神望過來的研究人員之後，纔將尚泱帶回了他自己的辦公室裏，關上門問道：“小九兒，你是說你能感知到情緒了？”
“嗯。”尚泱點了點頭：“雖然還很有限，但我能感知到很多情緒。”
“詳細說說。”九爺補充道：“越詳細約好。”
“有時候爲了讓她開心，我會做很多事情，在做這些小事的時候我會開心。”尚泱回憶着跟白心予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看見她開心的時候，我會更開心。但是也有一點很奇怪，明明我是感覺非常開心的，但又會很想哭。”
“嗯？”九爺微微一愣：“他？”
“看不見她的時候，我會一直想着她喫沒喫飽，穿沒穿暖，有時候想着想着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難受，會很想見她。”尚泱繼續說道：“見到了就會開心，她擁抱我的時候，我會覺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到胸口發悶，發緊，要冷靜許久纔會恢復正常。”
“他？！”九爺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不是！你是說！他！”
“嗯。”尚泱點了點頭看向九爺：“是她讓我感覺到了情緒的變化，也是她讓我覺得……我像個人，一個正常人。”
“他！”九爺有一種自家的金白菜被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野豬給拱了的感覺，九爺捂着胸口，一臉的不敢置信：“他……他給你煮白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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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粥？”尚泱搖了搖頭：“她沒有給我煮過白粥。”
“那他是做了什麼，他是不是騙你了？”九爺皺着眉頭：“外面的人都壞的很，我的乖女不要被騙了！”
尚泱看着九爺目光微動，她緩緩搖了搖頭：“她對我溫柔赤忱，尊重我關心我，從未騙過我，倒是我……對她有許多隱瞞……”
尚泱擡手抹着胸口的位置：“不太舒服，這是……愧疚嗎？”
“你先別愧疚，你先說你爲他做什麼了？”九爺擺手打斷了尚泱，他還是得知道尚泱究竟有沒有喫虧纔行。
“也不是什麼大事。”尚泱想了一下：“我投資了她三千萬美金，還有……”
“什麼？”九爺一聽尚泱的話，他的身子晃了晃，及時扶住了桌子的邊緣才勉強站穩了身子。
他原來只頭疼自己的乾女兒，他這輩子唯一的徒弟是個不懂情感的人，他用盡了辦法都沒能讓小九兒發自內心的笑過。
可……可這纔多久啊！
怎麼就被外面的野豬給騙了呢！
還是個喫軟飯的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