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走到季明理的身邊眉頭緊鎖:“傷的不輕。”
“他拒絕去醫院,我也是沒辦法,才把他帶過來了。”白心予站在陳老的身邊說着季明理的情況:“在來的時候我給他監測了一下心率還算穩定,目測傷在腰側和左腿,他戴了頭盔,我沒敢貿然幫他摘下來,面部有血但應該傷的不重,昏迷前跟我說過話。”
“嗯,知道了,送進去吧。”陳老聽了個大致就讓人把季明理擡進他的房子裏去了。
“心予,怎麼辦……”梁邱瑛的手一直在抖,臉色因過度擔憂而發白。
“別擔心,有陳爺爺在會沒事的,他很厲害的。”白心予寬慰地拍了拍梁邱瑛的手背。
“小魚,過來幫忙。”陳老一邊說着一邊將手裏的蒲扇塞進了梁邱瑛的手裏:“你去亭子裏幫我扇爐子,別讓火滅了,也別讓我的地瓜糊了。”
“好。”梁邱瑛接過蒲扇愣愣地應了一聲才僵硬地走向了亭子。
“給她找點事兒做比讓她別擔心強得多。”陳老對白心予說了這樣一句話就徑直走了進去。
白心予認同地點了一下頭,便立即跟着陳老一起進了房子。
季明理的傷確實很重,但是好在都是外傷,沒有傷及肺腑,再加上他戴着頭盔,最大限度的保護了頸椎的大腦,臉上的血也都是些皮肉傷。
跟白心予之前預估的差不多,腰側的傷口比較深,左腿兩處骨裂。
陳老對於這種傷口的處理經車熟路,白心予雖然在生理上有些許不適但也沒有陳老的拖後腿,該遞工具的時候遞工具,該消毒的時候消毒,該找藥的時候找藥。
幸好陳老如今用藥的習慣跟早年相差不大,雖說分類更爲精細,但白心予還是能快速找到,兩人搭檔起來好似又回到了當初在小山村時,爲六子哥的那些受傷的豬醫治時的情況。
最開始白心予也是害怕的,但陳老很會安慰她。
“怕什麼,救得回來就救,救不回來就喫席,你芊芊媽媽做豬肉最好吃了。”陳老的語氣隨意,連帶着白心予也放鬆了許多,給陳老打下手十分順利。
陳老的醫術很好,到他手上的豬總能救回來。
白心予覺得這一次也一定沒問題的。
這一次,白心予依然抱着一種【救得回來就救,救不回來就喫席。】的心理,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亭子裏的梁邱瑛用蒲扇扇着眼前的泥爐,臉上什麼時候多了幾道黑黑的木炭灰都不知道。
她的眼睛不時地往那間房子的方向瞟着,那房子的門緊緊關着,送她們過來的人這會兒早就下山了,整個院子裏安靜的有些可怕,只有眼前的泥爐燒着木炭,偶爾發出的【噼啪】聲才提醒着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一下又一下,梁邱瑛的動作機械而僵硬,腦子裏一片空白,空氣中烤紅薯的甜味兒混合着藥草的香味往她的鼻子裏鑽,她卻不覺得餓。
紅薯表面的紅色皮破開,冒出滾燙的熱氣,金黃色的紅薯肉一條條的分裂出一道道縫隙,烤出來的糖分粘連其中,晶瑩透着甜。
現在,有點餓了。
【嘎吱】一聲,房子的門開了,白心予走出來之後又將門小聲合上。
見狀,梁邱瑛立即站起身來,看着白心予的眼中滿是緊張:“他怎麼樣了?”
“問題應該不大,陳爺爺把他所有的傷口都處理過了,該縫合的也縫合了,接下來就是配藥敷藥,再之後定期換藥好好修養,應該就沒什麼事情了。”白心予落座在梁邱瑛的身邊,視線很快就被泥爐上的烤紅薯吸引過去了:“這個看上去很好喫誒。”
“對吧。”梁邱瑛的聲音微微發着抖,帶着哭音:“看着就很好喫對吧?”
“對啊。”白心予用旁邊的長木筷子將烤紅薯扒拉到一邊:“放這邊涼一涼,一會兒咱們……誒?你怎麼哭了?”
白心予一擡頭才發現梁邱瑛握着蒲扇,豆大的眼淚劃過臉頰,整張臉都透着紅,看上去非常難過自責的模樣。
“明明他還在昏迷的時候,我什麼忙都幫不上。
只能在這裏烤紅薯,卻還覺得紅薯看起來很好喫。
肚子、肚子也餓了……”
梁邱瑛的聲音哽咽:“怎麼看我都是個非常沒救的人吧……不對,但凡是個人也不該是我這個樣子,對吧!
前不久我們還在咖啡廳一起喝飲料來着,季明理他對我來說不是個陌生人,我不該這樣……”
“飛機上的飛機餐不好喫,我們兩個都沒怎麼動,你全程只喝了一杯酸奶,這個時間會肚子餓也是正常的,而且連糖都烤出來了的烤地瓜,金澄澄的看着就很好喫啊。”白心予用手攬着梁邱瑛的肩膀緩緩坐下:“人就是很奇怪的生物,會因爲別人發生的不幸而苛責自己,一旦看見旁人的不幸,就覺得自己的幸福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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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他的不幸不是因爲你,你的幸福也沒有造成他的不幸,這個烤地瓜不管你喫不喫,他都已經受傷了,就算你今天把自己餓死了,他也不可能馬上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你的面前。
他的不幸和你的幸福沒有任何必然聯繫。
邱瑛,你不要這樣苛責你自己,我們已經按照他的要求,沒有送他去醫院,也把他送來陳爺爺這裏了,退一萬步說,你我對他都已經仁至義盡了,你沒必要覺得自己還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夠。”
“可是,可是我應該是對他有感覺的對吧,他不是陌生人,我應該是喜歡他的對吧?”梁邱瑛看着白心予,眼裏帶着不確定。
“在喜歡別人之前,你要先喜歡你自己。”白心予說着戴起了放在一旁的隔熱手套,將那個地瓜一分爲二,把其中一半遞給了梁邱瑛:“喫烤地瓜嗎?”
“喫。”梁邱瑛應了一聲,抽泣着接過白心予遞她的烤地瓜,臉頰上的眼淚還未乾,眼眶和鼻尖都還在泛紅:“看着真的好好喫。”
“對吧。”白心予彎起嘴角。
“嗯。”梁邱瑛點了點頭便咬了一口:“好燙!”
“嗯,好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