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苦澀不堪，他竟然答應得那麼雲淡風輕。
如果不是預謀已久，怎麼會如此灑脫呢。
他很自覺地走到另一間臥室去睡覺，關上門，沒有多餘的言語。
這是還沒有離婚，就在爲另一個女人守節了吧。
真是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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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禾轉身進臥室，矇住被子，淚水無聲無息地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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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這樣很沒用，很沒出息，但是不得不承認，她的心從始至終都沒有忘記過凌司呈。
以至於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她就亂了心神，再次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一夜無眠。
凌司呈在房間裏收拾行李，這次瞞着家人去做手術，估計要花半個月的時間。
當然，是在他還能活着回來的情況下。
想起柳禾剛剛傷心的表情，他的內心比她痛苦煎熬一百倍。
但是他的情況，已經不允許他繼續陪在她的身邊了。
她值得一個更好的男人來照顧保護她。
清晨，凌司呈提着行李箱走出房間，正對上出來喝水的柳禾。
她雙眼紅腫，一看就是哭了一整夜。
她看到他提着的行李箱，心臟隱隱作痛，“你要去哪裏？你就那麼迫不及待要去跟秦詩語住在一起了嗎？”
他無言，只是默默點了一下頭，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身子微微顫抖，淚水奪眶而出，“你說話啊，你現在連和我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是你看到的這樣。”他輕聲迴應。
小泡芙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從臥室裏走出來，看到氣氛不太對，好像是爸爸媽媽吵架了。
她撲過去抱住爸爸的腿，奶聲奶氣：“爸爸，你要去哪裏，你不要我了嗎？”
這句話差點讓他瞬間破防，他把小泡芙抱起來，柔聲安慰：“爸爸沒有不要你，但是爸爸有一點事情要去辦，小泡芙在家裏要乖乖的，要聽媽媽的話哦。”
柳禾氣急，一把將孩子搶過來，“你對孩子說這些有意思嗎？裝什麼慈父形象？”
他要是真的愛孩子，就不會因爲外面的花花草草一走了之。
“你說得對，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
凌司呈黯然轉身，只留下一個蕭瑟瘦削的背影。
此刻，他的心在滴血。
小泡芙用小手使勁擦着媽媽臉上的淚水，“媽媽不哭不哭，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我一定會乖乖的。”
其實看到爸爸走了，她也很想哭，但是看媽媽那麼難過，她一定要忍住。
看到小泡芙那麼懂事，她心裏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夫妻二人吵架，受傷害最大的是孩子。
都怪她，是她當初抱着僥倖心理讓凌司呈闖入孩子的生活，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沒有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就算了，現在還讓小泡芙看到爸爸媽媽吵架。
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寶貝，是媽媽對不起你。”她流着淚親親小泡芙的臉蛋。
這裏是呆不下去的，還是回寧安市吧，那裏纔是她們的家。
柳禾進屋收拾好東西，悄悄抱着小泡芙坐車走了。
…
凌司呈開車來找唐書言，兩人約好在街上的一家餐廳碰頭。
唐書言看到他這副頹唐的模樣，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還是凌司呈第一次主動約他出來見面。
“怎麼了，你找我是想說什麼？”唐書言帶着戒備心發問。
他默了半晌，薄脣輕啓，“我得胃癌了，馬上要去做手術，成功機率比較小。”
這樣開門見山的方式讓唐書言大喫一驚，心裏複雜。
雖然平時他很討厭這個男人，但是也不想看到他出任何不好的事情。
“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苦澀一笑，“就是最近，我中彈以後檢測出來的，很意外吧，我也覺得很意外。”
豈止是意外，簡直當頭一棒，敲碎了所有美好希冀。
唐書言深嘆一口氣，“這事柳禾知道嗎？你不會只告訴了我一個人吧。”
“是的，看來你很瞭解我的性格，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曾經水火不相容的人，沒想到卻是他唯一能吐露心聲的選擇。
唐書言有點坐不住了，慍怒，“你什麼意思，你讓我給你保守這個祕密，讓我承擔壓力？”
“不是，我是想拜託你一件事情，如果我死在手術檯上，請你照顧好她們，你們要結婚我也會衷心祝福的。”
凌司呈嘴角顫動，費了很大力氣才說出這些話。
唐書言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這簡直是荒唐，荒唐至極！”
“我信得過的人，只有你。”他壓低語氣，露出一絲乞求。
“我怕以後她遇到壞男人，會欺負辜負她。”
說着他緩緩站起身，朝着唐書言深深一鞠躬，“拜託了！”
高高在上的凌司呈，曾幾何時這樣卑躬屈膝過，還是在昔日的情敵面前。
唐書言沉默了，他明白這一鞠躬的分量。
柳禾和小泡芙，是凌司呈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他低下高貴的頭顱來求自己照顧她。
但是，他現在已經給阮棠承諾了，會對她一心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