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發黑,近乎暈倒。
唐書言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情緒複雜。
醫生看到她這模樣,瞬間意識到好像是自己的表達方式有誤。
醫生清清嗓子,正聲:“這位家屬,你先不要激動,我意思是我們整個團隊都盡力了,所以凌先生的手術很成功。”
聽到這句話,她才活過來,拉住醫生的手臂,不斷追問:“醫生,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不是在騙我吧?”
“真的,子彈並沒有創傷到他的重要器官,他現在的情況很好,只是失血過多有點虛弱。”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柳禾喜極而泣,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來。
唐書言一臉埋怨地盯着醫生,“你以後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你這樣是會嚇死人的。”
醫生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這確實是我的失誤,真抱歉。”
柳禾拉拉他的衣袖,面帶微笑,“你別怪醫生了,凌司呈沒事就好。”
“我扶你去那邊坐一會兒。”
“好。”
話音剛落,柳禾就閉上雙眼,整個人徑直倒下去。
累,太累了。
今晚上經歷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範圍。
一口氣憋到現在,在得知凌司呈安全以後,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阿禾,阿禾…”
唐書言急切地呼喚她的名字,抱着她單薄的身體,放到病牀上。
醫生護士立馬推着儀器進來爲她做抗休克處理。
她太瘦了,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種大悲大喜。
他一定要等她安全醒來才能放心離開。
阮棠那裏,後面再慢慢給她解釋。
…
徐知川來到白家門口,打電話給白茉讓她出來。
白茉心尖一顫,知道該來的總要來了。
她戰戰兢兢地走出來,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心中悲痛。
徐知川眸子裏是散不去的堅冰,嚴聲質問:“白茉,你給我個解釋吧,今晚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茉低頜沉默,半晌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她也什麼都無法說。
徐知川抓起她的手腕,怒不可遏:“這個事情你是知道的,到底是誰幹的,是你?還是白菁?”
白茉雙眼紅腫,顯然是已經哭過的,但她仍然拒絕回答問題。
只是不停地搖頭。
“你知道我姐姐和凌司呈今晚上差點就死了嗎?凌司呈中槍進手術室,到現在都還沒出來!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聞言,白茉眼底浮現恐懼的情緒。
怎麼會,白菁明明針對的是柳禾,爲什麼進手術室的是凌司呈。
要是凌司呈有性命危險,整個淩氏家族都不會放過白家的。
那她們大哥白棋和凌家大小姐的婚事也沒戲了。
這一切都要毀了。
白茉害怕得全身哆嗦,聲音發顫:“凌,凌少他現在怎麼樣了?”
“怎麼,現在知道害怕了,我姐姐的命就不是命嗎?還是在你們這種人的眼裏,普通人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不是這樣的。”她痛苦搖頭,不知道怎麼回答。
面對徐知川的咄咄逼人,爲了白家,她只能閉口不言。
他看到她這副模樣,心涼了。
相處那麼久,說完全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他知道白茉愛慕虛榮,攻於心計,囂張跋扈。
他以爲她會有所改變的,卻沒想到,她變得越來越惡毒。
徐知川放開她的手,冷聲:“白茉,你太讓我失望了,從今以後,不要再聯繫了,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
她顫抖雙手,從背後抱住他,內心的悲傷如狂風暴雨。
“不要,你不要丟下我,我是真的愛你啊,知川。”
徐知川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感情,猶如這黑夜,沒有一顆星辰點綴。
他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下來,冷冽無情。
“我絕對不會愛上你的,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看你一眼。”
“不要…”
徐知川毅然決然離去,將白茉丟在黑暗裏。
她無助地坐在地上掩面哭泣,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要是不縱容白菁的淫威,正面拒絕,不成爲幫兇。
徐知川就不會那麼恨她了,明明他都要帶她去見家長了。
明明她離幸福那麼近,明明就一步之遙…
一切都晚了。
哭累了,她收住眼淚,眼底是止不住的怒色。
白菁正躺在牀上酣睡,模糊中感覺自己的臥室門被人打開,透進一陣刺眼的光亮。
她不耐煩地皺起眉頭,大聲責罵:“誰特麼大晚上的打擾我睡覺!”
“姐,你真的睡得着嗎?”白茉站在她牀跟前,悠悠問道。
白菁睜開迷濛的雙眼,看到是一身白睡衣的白茉。
此刻正如一隻鬼魅般站在她的牀頭。
她忍不住咒罵起來,“你真是個神經病,你是鬼嗎?有病趕緊去吃藥。”
平時她這麼兇,白茉早就識趣地走開了。
而今天,白茉仍然直勾勾地盯着她,像在看一個仇人。
“你一直看我幹什麼,滾出去啊!”
白茉不僅不滾,反而掀開她的被子,“我看該吃藥的人是你,姐,你是真的瘋了。”
白菁被這麼一搞,徹底沒了耐心,擡手想要揮她一巴掌。
白茉牢牢將她的手接住,義正詞嚴:“從小你就喜歡不擇手段,現在好了,凌家少爺都被你弄進手術室了,你纔是白家的罪人。”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白菁顯然不信,以爲是恐嚇。
“我胡說?明天新聞出來你就會看到了,我勸你還是將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主動坦白,去爭取凌家原諒吧。”
白菁瞬間情緒激動,大喊大叫:“我需要別人原諒?我針對的又不是他,憑什麼我要去道歉。”
白茉看到她這副癲狂的模樣,忍無可忍,使勁抽了她一巴掌。
“就憑你差點搞出人命來了,你爲什麼還是執迷不悟!”
白菁不可置信,捂住火辣辣的臉。
這個從小到大的蠢包子,竟然敢動手打她。
白茉不依不饒,將她從牀上拽起來,“你不要睡覺了,你跟着我去見柳禾,去說明全部事情,去道歉求原諒!”
白菁將白茉推到門框上,暴吼:“要我去跟那個鄉下女人道歉,這輩子都不可能!”
強烈的撞擊痛感讓白茉極爲不適,她不住地揉着後腦勺。
白菁絲毫不爲所動,出言諷刺:“你現在在這兒裝什麼善良,別忘了這個事情你也有參與,你不會以爲把我推出去,徐知川就會對你另眼相看了吧。”
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對柳禾低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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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茉壓根沒有妄想能再和徐知川有結果了,她只是覺得做過的錯事,要一力承擔。
“行,既然你不肯去,那我去,就由我把全部的事情都說出來。”
她現在徹底清醒了,這件事情遲早會牽扯出白家的。
還不如早點去認錯,爭取原諒,也好過負隅頑抗。
白菁急了,擋在她面前,厲聲警告:“你不許去,聽到沒有!”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她冷笑一聲,將白菁推開。
從小到大,她都很聽姐姐的話,但是這次她不想再聽了。
“咚!”一聲響亮的悶響。
白茉只覺得腦袋上一陣劇痛,她轉過身,看到白菁手上拿着一件瓷器。
她額頭上好像流下了什麼黏黏溼溼的液體。
她伸手去摸,一抹鮮紅的血色映入眼簾,“姐,你…”
話未說完,她眼前升騰起一團黑霧,整個人瞬間失去意識。
直直地朝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