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楚梨的婚禮上。
深秋的希臘涼意襲人,午後似乎有雨滴落下,落葉沾着雨絲飄飄揚揚地落到他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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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饒深從短暫失神中,回過神來。
他輕輕拂去了那一片落葉,眸色平靜地看着天邊漸漸落入遠山懷抱的落日。
自溫宴祁到達比利時,他就知道他是時候離開了。
婚禮進行到了新娘子拋捧花環節時,他見到趙丹雅抱着捧花,哭着跑開。
他沒有去追,因爲他知道有人會比他先一步追上去。
果然,他沒有猜錯。
他遠遠看見餘暉下,溫宴祁把哭得一抽一抽的女孩兒擁入懷裏。
紀饒深緩緩垂下視線,將所有情緒都斂下。
他深知道,他的堂妹紀笑給趙丹雅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
所以,在溫宴祁昏迷的時候,得知趙丹雅懷着孩子獨自一人去了比利時。
他幾乎沒有思考,就乘坐了飛機跟着她過去。
趙丹雅以爲他是過來開峯會的。
實際上那兩個峯會,他缺席的時間,比他參加的時間要長得多。
不知道是出於替紀笑彌補帶給她傷害的心態,還是因爲趙丹雅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世侄女。
三個月來,他一直都在比利時,一邊遠程處理着帝都的事宜,一邊不遠不近地照顧着她。
不過現在,看見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小女孩終於被她的摯愛擁入懷裏,擁吻在一起。
他才安心地離開。
他沒有上游輪迴比利時,而是獨自坐了飛機回帝都。
他離開的時間夠久了。
*
趙丹雅寶寶兩個月時,紀饒深剛從別的城市出差回來。
在商場買給兩個小寶寶禮物時,聽溫宴祁說趙丹雅生完孩子又有點情緒問題。
他沒有多想,便隨着好兄弟傅序商三人一塊來到了雲頂四季。
來到才知道趙丹雅情緒好得很,她裝病的理由是那麼的啼笑皆非。
紀饒深無奈地把買好的兩把長命鎖送出。
趙丹雅抱着軟乎乎的兩個寶寶,小臉紅潤,她笑盈盈地朝他道了聲:“謝謝饒深叔叔。”
一眼便可看得出來是被人呵護在掌心的。
紀饒深沒有逗留很久,相當配合趙丹雅表演,他交代了溫宴祁幾句產後情緒問題,便離開了。
出了雲頂四季,他朝自己的車子走去,緩緩鬆了一口氣。
腦海中忽然想到以前成天在外面惹事生非,不敢找傅序商,只能可憐巴巴地來找他的趙丹雅。
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開門上車。
小姑娘長大了,都有一對可愛的孩子了。
*
他豁然開朗地驅車離開。
剛到醫院,就碰到了面帶急色的護士。
小護士看見他來,雙眸一下亮起。
她連忙理了下額邊被風吹亂的秀髮,面帶羞怯地喊了聲:“紀院長好。”
紀饒深穿了一身霧霾藍色的襯衣,鼻樑高挺,飽滿的雙脣牽扯出疏離又不失禮貌的弧度,頷首示意。
哪怕連個眼神接觸都沒有,小護士已經滿面紅透了,小鹿亂撞。
紀院長也太有氣質吧,舉手投足間都是成熟的矜貴。
怪不得才29歲,就已經坐穩了紀家家主和紀念醫院的院長之位。
不過小護士沒有錯愕太久,因爲護士長一直在催促,她只好收回眼神急匆匆朝病房裏走去。
紀饒深換上了白大褂出來,走過某間病房時又碰到了這位護士,似乎是剛包紮完,端着托盤出來。
忽而,病房裏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嬌喝:“警察叔叔,就是他!把他抓起來!”
嗓音有點耳熟,紀饒深正要路過的身形頓了下,往病房裏睇了一眼。
倏忽對上一雙眼尾上翹的狐狸眼,天生的嫵媚生情。
女孩兒清媚的眼眸接觸到他,輕快地眨了一下。
三秒之後忽然反應過來,她詫異而驚喜地開口:“饒深叔叔!”
*
紀饒深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周琳——
趙丹雅在比利時讀書時,那個關係要好的華人女孩。
他雙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裏,眼眸環視了一圈屋內的情況,隨後落到了周琳那張有點兒狼狽的小臉上,猶豫了下,提腿進了病房。
屋內的警察瞧見紀饒深進來了,都紛紛起身示意。
裏面帶頭的隊長恭敬地開口:“紀院。”
紀饒深頷首,“怎麼回事?”
警察似乎有些頭疼,很是無奈地看向周琳和病房裏另一張牀上頭被揍成豬頭的人。
他們一時間摸不透紀饒深和周琳的關係,猶豫着還是老實說了:“這位先生要告周小姐傷人。”
周琳惡狠狠地瞪向一旁鼻青臉腫的男人,她又揮舞了下小拳頭,“是我打的!他碰瓷孕婦,把人嚇得早產了!警察叔叔,你說該不該打!”
紀饒深一下便明瞭了當下的情況。
他看向辦案的警察,對方也無奈:“我們到時,那名孕婦已經被家人接走去生孩子了,現在聯繫不到人,比較麻煩。”
周琳一聽這話,心底有些慫,但嘴上還是不露怯,“就是他碰瓷啊!我沒事揍他幹什麼?”
說完,她狐狸眼眼尾作下垂狀,看着有些楚楚可憐,她委屈巴巴地看向紀饒深,小手揪了下他的白大褂,小聲開口:“饒深叔叔,我自己一個人從比利時回來的,剛下飛機就遇到這種壞人,沒忍住動了手…”
“你會幫我的吧~”
紀饒深垂眸遞了她一眼,不着痕跡地抽回自己的衣袖,嗓音很淡,“周琳。”
“啊?”周琳心裏咯噔一下。
不會是不幫她吧?
雖然揍人是她不對,但那是個壞人啊!
然而,話落,紀饒深半彎下身體。
他溫熱的氣息倏忽噴灑在她額間細膩瑩白的肌膚上。
他身上的氣息隨着暖風徐徐而至,沒有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反而帶着一股很淡的木質香味。
很清淺的味道。
卻讓她呼吸一滯。
下一秒,帶着些涼意的長指輕輕點了下她的額角,指腹不輕不重地使了些力氣,摁了下。
周琳“噝”了一聲,大眼睛裏瞬間蓄滿了水霧看他,“饒深叔叔,疼!”
紀饒深手指頓了下,從她細嫩額頭上鼓起的小包上收回。
他直起身子,面不改色地看向警察。
“陳隊,你也看到了。這不屬於單方面傷人,我們家小姑娘也受了傷。”
說完,他視線徑直於周琳呆呆看着他的眸光對上,語氣溫和地詢問:“還有哪裏疼?”
周琳直愣愣地看着他優越流暢的側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觸碰過她肌膚的溫涼指尖上。
她好幾秒才緩過神來,眸光閃爍着,粉脣翕合:“紀叔叔,胸口也疼……”
紀饒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