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呈躲進車裏面,香菸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煩悶不已。
他望向母親的日記本,封面早已泛黃腐敗,只有那娟秀的字跡在提醒這個人曾經是鮮活的存在。
媽媽,你當時到底在想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衝動?
他拿起日記本,打開第一頁,開始翻閱…
兩個小時後,他終於讀完了這本厚厚的日記,這裏面記錄了所有的事情經過以及她的心路歷程。
原來,原來一切都不是他以爲的那樣。
這麼多年來,他都恨錯了人。
他心裏百感交集,不敢相信這本日記是母親寫的,可那熟悉的字跡證明事實確實如此。
當年,凌司呈的母親沈曉筠和凌德權在兩家的撮合下聯姻了。
婚後,凌德權對沈曉筠一直愛護有加,可她依然對初念戀戀不忘,那是一個叫白駿的男人。
沈曉筠和白駿經常在私底下偷偷見面,兩人以爲自己的行徑隱瞞得滴水不漏,可還是被白駿的老婆發現了,大肆鬧到凌家。
凌德權知道以後,氣不可遏,質問沈曉筠到底是什麼意思,她見事情敗露也只好大膽承認,自己就是喜歡白駿,希望以後和凌德權保持形婚的狀態,誰也不干涉誰,不然兩人就離婚。
那個時候,凌司呈和凌昭昭年紀尚小,凌德權想讓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忍痛答應了。
在凌德權最失意痛苦的那段時間,他和李珍珠在一場音樂會上邂逅了,兩個人互生情愫,日久生情。
同時沈曉筠和白駿繼續保持着地下情的關係。
不久後,白駿想要回歸家庭,不想再做對不起自己老婆的事情了,毅然決然跟她提出分手。
沈曉筠受到打擊,萬念俱灰,日日買醉,恰好那天喝了點酒,外面在下雨,她獨自一個人開車,不幸在高速公路上發生了車禍。
那天,凌司呈放學回家,正好看到凌德權挽着李珍珠的手進了酒店,因爲是她的生日。
所以,是母親先出的軌,提出形婚,父親才和別人在一起的。
母親不是因爲父親的事情在傷心買醉,而是因爲初戀情人提出分手才這樣的。
夫妻一場,凌德權爲了不讓母親的形象在凌司呈心中受損,同時也爲了尊重死者,隱瞞事實,主動把所有的鍋都背了。
爲什麼會這樣!在凌司呈的印象中,母親溫和優雅,對他和妹妹疼愛有加,就像天上的神女仙子一般高貴,她竟然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來。
這十幾年來養成的三觀讓此時的他有些難以接受。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他想起這些年自己種種離經叛道的行徑,羞愧難當。
這一切都不是父親的錯,父親也是一個受害者而已。
而他,卻無時無刻都在折磨父親,還有柳禾,她明明什麼錯都沒有,卻承受了他那麼多的胡作非爲。
他低着頭,背脊微彎,睫毛上沾着淚珠,一種說不出來的痛楚從心底翻滾上來。
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他整的這出鬧劇應該要結束了。
他母親的確不是一個好妻子,但在他和妹妹的記憶裏,她永遠都是一位慈母。
這就夠了,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不應該被過往所牽絆。
此刻,他終於釋懷了,終於認清楚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
繆文柬從病房裏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摸肚子,
她摸到那之前隆起的小腹現在變得扁平,好像從來都沒有懷孕過,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真的沒了嗎?”
雖然此時的情形不適合再要這個孩子,但是她的心裏也抱了一絲僥倖心理,萬一凌司呈不會追查這個孩子的血緣呢。
一名護士走過來安慰她,“這位女士,你先冷靜一點,孩子已經流產了,你保養好身體,孩子還會再有的。”
“還會再有的?你說得可真輕鬆啊。”她搖頭苦笑,天知道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擁有今天的一切。
凌司呈以前就沒碰過她,以後更加不會碰她的。
這一切都被柳禾那個賤人毀了!
“凌司呈呢?你們有沒有看見過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他人現在去哪兒了?”
她拽着護士的衣袖不停發問,神色近乎癲狂。
小護士的臉上一片茫然無措,雖然她們都知道凌司呈是誰,但這個女人明顯是腦子受刺激了吧,凌司呈這種身份的男人怎麼可能送她來醫院。
護士推開她的手,禮貌地解釋:“從一開始,就是醫護人員送你來的,沒有見過你說的這個男人呢!”
“你胡說八道!你一定是嫉妒我認識凌司呈,故意這樣刺激我的,是吧!”
繆文柬此時已經是瘋狗一條,見誰都想咬一口的狀態。
護士沒好氣地嘲諷道:“既然你不信我說的話,你可以打電話去問問凌先生啊,看我是不是在撒謊,嫉妒你?我真是有夠無聊的。”
什麼?她因爲柳禾狼狽成這樣,凌司呈竟然都不來看她一下。
她不甘心,拿起手機撥打他的號碼,電話一接通,立馬哭訴起來。
“司呈,你在哪兒啊?我好害怕,你快點來陪我好不好!我們的孩子沒有了,都怪柳禾那個賤人,你一定要替我報仇,司呈!”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像無人一般。
她又問一句,“司呈,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半晌,電話那頭的男人才輕嗯一聲,“你在哪個病房,我來找你。”
繆文柬喜極而泣,看來凌司呈還是在乎她的,只要他心裏的位置還有她,她就還有再爬起來的那一天。
她一定要好好渲染柳禾的罪行,讓凌司呈產生愧疚,自己才能得到更好的補償。
繆文柬說了樓層和房間病牀號,掛掉電話,一臉得意,“看到了吧?凌少爺有多關心我,是你們這些市井小民能夠奢求的嗎?”
護士滿臉驚訝,原來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還真認識凌司呈。
她此時也不敢說什麼了,忙完手頭上的工作趕緊出去了,她要趕緊和同科室的小姐妹去分享這個超級八卦。
“狗眼看人低!”繆文柬輕唾一聲,一臉的高傲。
她纔不跟這些女的一個級別,她可是最有機會嫁入豪門改變自身階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