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那邊的傅序商抿着脣,視線沉鬱,心好像被一隻巨大的手攫住。
看着她受傷,比在他身上剜肉還難受。
傅淮遠垂眸落在她痛苦的面容上,隨而擡眼看向傅序商,面上帶着冷凝的笑意,“六弟可得抓緊時間,莊園傭人不會照顧人,就怕委屈弟妹了。”
傅序商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傅淮遠的請求。“我答應你,前提是,我要接到毫髮無傷的她。”
“從現在起,她少一根頭髮,我會不惜一切要你們陪葬。”
傅淮遠歪着頭轉了轉手上的扳指,看向楚梨,這麼輕易就答應啊?
楚梨接觸到他的視線,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陷入沉思,他跟傅序商的交易是什麼?
傅淮遠朝視頻那頭輕笑了聲,“我可還是晚晚的小姑父呢,怎麼會傷害她?”
“後天下午四點的股東大會,我要看到結果。”
視頻掐斷。
楚梨嚇得打了個冷顫,看向傅淮遠的眼神徹底地冷了下來。
她是豬油蒙心,纔會覺得傅淮遠會有一點人性。
“呸!就你也配做我的小姑父!你替我小姑姑挽鞋都不配!”
傅淮遠表情沉了下來,竟然很輕易地被她激怒,“我有什麼配不上那個趨炎附勢的女人!傅家的家主馬上就是我。”
楚梨心思一動,繼續開口:“我小姑姑纔不是這種愛慕虛榮的人。”
在她跟溫老太太的瞭解裏,溫歡是一個敢愛敢恨,喜歡自由的人。
傅家主母這種約束性太強的身份,她肯定不會喜歡。
傅淮遠面容漸漸扭曲,眼神恐怖得像是馬上要把楚梨掐死。
楚梨縮了縮腦袋,“明天視頻時,我身上再多一道傷痕,你就要功虧一簣了。”
男人這才忍住了掐死她的手,森冷嗓音裏滿是厭惡:“你們女人都是愛慕虛榮的!”
他的母親是,溫歡是,楚梨也是!
從小,宋曼蓉就教育他,要努力往上爬,她要爬上傅家的權力巔峯,她要做傅家的主母。
她說,在這個攀貴接高的階層裏,不會有真正的朋友親情甚至愛情。
只有站上權力的巔峯,俯視衆生,想要的東西和人就會自己到你手裏。
曾經他也覺得這不過是他母親扭曲的價值觀。
尤其是跟溫歡結婚之後,她的眼裏永遠有那麼多的小星星。
在家裏等他下班時,會圍着圍裙彎着脣笑出兩個小梨渦親他。
是她,給了他被愛的錯覺。
他一度以爲溫歡會是一個不慕名利,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孩子。
直到那一天,溫歡親口告訴他,她想要成爲傅家的第一夫人。
從那一刻起,他厭惡極了這個兩面三刀的女人。
楚梨冷冷地擡眸看向眼前的男人,嗓音堅定,“不對。”
“我愛的是傅序商,不是傅家的家主。我要的只是他,和其他附帶條件無關。”
傅淮遠忽而一怔,狹眸眯了起來,視線低垂在楚梨的身上。
楚梨有一雙很靈動的大眼睛,看人的時候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親近。
此刻,這雙碎亮的眼睛裏,寫滿了堅毅和勇氣。
傅淮遠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好像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如果不是那天在墓園看到她,他都沒發現她竟然與溫歡有三分相像。
最像的是她的梨渦,跟溫歡俏麗溫軟的笑容如出一轍。
想到溫歡,他收回眼神,眸中閃過陰沉。
他冷笑一聲,從小橙手裏接過她的輪椅,將人推了回去。
他會很期待,傅序商從神壇跌落,成爲階下囚時,她的表情。
不知到時,她還能不能說出這樣的話。
楚梨被他推得猝不及防,赫然擡眼看他,小臉上滿是謹慎和探究:“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想用我威脅他放棄傅家家主的位置?”
她隱隱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傅淮遠垂眸,冰冷銳利的視線俯視着她,冷沉的笑意格外瘮人,“猜錯了。”
“我只是想給弟弟一份新婚禮物。”
楚梨無語了一瞬,神經病吧?
楚梨冷笑:“我想吐。”
傅淮遠陰着臉看了她一眼。
但是楚梨是真的想吐,剛剛被他逼迫着雜七雜八吃了好幾道菜,現在反胃得厲害。
下一秒,她小嘴鼓起,是真的要吐了。
“吐地上,我把你嘴縫起來。”
36度的嘴怎麼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
楚梨支起身子,單腳跳到了浴室,抱着馬桶一頓狂吐。
她好不容易平復了,回眸就看見傅淮遠冷着一張臉站在浴室門口,臉上寫滿了厭惡。
她對上他陰鷙的眼神,胃裏一陣痙攣,一股胃酸涌了上來:“嘔~”
“你走遠點,別讓我看到。”女孩子沉悶的聲音傳來。
傅淮遠臉色很黑,眉心緊蹙,在聽見楚梨再次狂吐時,轉身離開出了房門。
聽着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慢慢地扶着馬桶站了起來。
小手扶着馬桶後的水箱,鬆了一口氣。
*
凌晨四點。
楚梨喉嚨發炎引發高熱,高燒不止。
仙女是不會罵人的,除非忍不住。
楚梨大口大口地喘氣,迷迷糊糊地小嘴叭叭罵個不停。
“殺千刀的傅淮遠!我發燒了!”
“發燒引起驚厥會猝死,我喘不上氣了。”
“如果我死了,我會去跟小姑姑說是你害死我的。”
“我這樣死的話,是算撐死還是算餓死呢?喫太多,可是我都吐出來了,我好餓。”
迷濛間,她擡眸就看見傅淮遠一臉黑沉地走進來,身後還跟着個提着藥箱的醫生。
正是今天給她看病的陳醫生。
身後還跟着小橙,手裏端了一碗流食進來。
傅淮遠在房間裏的監控顯示屏上聽着她罵了一個晚上,面色沉鬱得厲害。“怎麼不罵了?”
楚梨赫然閉上了嘴巴,這房間果然有監控錄音。
陳醫生弓着腰上前給楚梨檢查,給她開了些抗生素和止痛藥。
楚梨撐着牀頭,在小橙的輔助下吃了流食,又把抗生素和止痛藥都吃了。
她揪着牀單的手指動了下,緩緩看向醫生開口:“能給我開點安眠藥嗎?”
陳醫生回頭看向傅淮遠,“二爺這……”
傅淮遠冷冷地看向楚梨那張煞白的小臉,一時間竟不知她葫蘆裏在賣什麼藥。
楚梨扯了下脣,軟軟的嗓音裏滿是諷刺:“房間裏有監控是個正常人都睡不着,誰知道攝像頭後面是什麼東西?我想好好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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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淮遠面容都氣扭曲了,偏偏不能再動她。
被這小丫頭罵了一夜,此刻眼底有些淤青,心情也很是躁鬱,他朝醫生頷首點頭。
陳醫生從藥箱裏拿了安眠藥出來遞給楚梨。
傅淮遠盯着她就水喝了下去,這才轉身出了房門。
兩人出去後,房間裏恢復了寧靜,楚梨轉着輪椅上了個洗手間。
整個房間只有洗手間是安全的。
她把舌尖下壓着的兩片安眠藥取了出來,這才轉身出去睡覺。
不管他跟傅序商的交易是什麼,她絕不能成爲傅淮遠的籌碼。
她不要成爲傅序商的軟肋,要做就做並肩作戰的盔甲。
她要在後天四點之前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