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梨和傅序商下樓時,江巧曼正哭紅着眼,跌坐在地上。
見到兩人下來,哭得更大聲了:“小滿,媽媽沒有不讓你回家的意思啊……”
傅序商擡手捂了捂楚梨的耳朵,看向幾人的眸色毫不客氣:“別嚇到我家小朋友。”
還在鬼叫的江巧曼差點被眼淚噎死。
楚梨確實是嚇到了,她沒想到楚炫明會直接打江巧曼。
她往傅序商懷裏瑟縮了下,有些內疚地白了臉。
小丫頭,到底還是太心軟了。
傅序商眸色微沉,一巴掌而已,他老婆身上的燙傷可比這重多了。
剛剛去楚梨房間收拾行李,他才發現這小丫頭行李少的可憐。
怏怏幾套衣服,甚至還沒有她珍藏的她媽媽的遺物來得多。
她住的那個房間,陰冷潮溼,跟個雜物間一樣。
他絲毫不懷疑這裏面隨便一個傭人的房間,都比她的房間舒適。
劇烈的心臟抽痛感,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擁着女孩子一下坐到沙發上,面色沉鬱地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眸光毫不客氣地落在幾個戰戰兢兢看着他的人身上。“怎麼都看着我?是要我當和事佬的意思嗎?”
楚炫明一個頭兩個大,這是什麼意思?
暗示他繼續打不要停?
楚炫明面色難看地笑笑:“六爺,賤內沒規矩,讓您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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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序商擁着身旁的女孩兒,將人腦袋往懷裏帶去,女孩毛茸茸的腦袋靠他肩上,看不見身前幾人的情況,倒是能聞到他身上讓人沉醉的味道。
男人胸腔一陣沉沉的笑意:“梨梨,還有什麼沒拿回來?”
楚梨怔了怔,揚起小臉,“還有我媽媽的項鍊。”
一時間楚若珊和江巧曼面色都變了。
楚炫明也愣住了,轉頭看向抱在一起的母女倆,“什麼項鍊?”
傅序商輕笑了聲,視線如同看死物一樣看向楚若珊,“手腳不乾淨的東西。”
楚若珊瑟瑟發抖,好半天才在楚炫明的視線下囁嚅着發聲:“我不是故意拿姐姐東西的……”
楚炫明徹底怒了,他辛辛苦苦養家,她們倒好,淨給他添亂。
他氣憤地從牆角瑟縮着的傭人手裏拿過雞毛撣子,擡腿走過去,佯怒地打到楚若珊身上。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雖然要做給傅序商看,手上揮得用力,落到楚若珊身上還是收斂了大部分力氣。
估計連痕跡都不會留下。
楚若珊陰鷙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楚梨。
該死的楚梨,都是因爲她的挑唆,六爺纔會讓她爸爸打她!
楚若珊一邊往牆角瑟縮着身體,一邊梨花帶雨地哭起來,“好疼啊!爸爸你不要再打了!姐姐她生日那天在外面跟野男人亂搞,你怎麼不打她?!”
“六爺!你不要聽楚梨唆擺!她就是個不知羞恥的破鞋!”
楚梨渾身一僵,沒想到楚若珊會當着這麼多人面把這種事情說出來。
這些人怎麼能這麼顛倒是非,明明是江巧曼給她下的藥。
如果傅序商不是那天晚上的男人,正常男人聽到這樣的話或許早就暴跳如雷了。
楚梨心底一陣巨大的失望,她的家人怎麼會這樣?
明明是他們做錯了事,爲什麼還要怪到她身上來?
她睫毛顫了顫,眼底有了熱意,掙了掙身體,想要從男人的懷抱裏起來。
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傅序商擁着她的手用了點力,把人又帶回到懷裏。
男人渾厚的氣息一陣陣噴灑在她面上,傅序商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梨梨,別難過,我在呢。”
楚梨怔了怔,眸光閃爍了下,她小手揪着傅序商的衣領,“先生,把項鍊拿回來,我們回家吧。”
她以後都不想再和楚家人有什麼糾葛。
傅序商知道她心思單純又簡單。
但很多時候,不是你息事寧人,別人就會安分。
昨晚的熱搜就是很好的例子。
有些人就是三分顏色開染坊。
不見棺材不掉淚。
楚家欠她的可不止這些。
傅序商今天帶她來,就是想要楚家人看清楚。
楚梨有他撐腰,不是因爲楚家老爺子。
只是因爲她是楚梨。
傅序商垂頭睇了她一眼,大手摸了摸她柔順的腦袋,低緩的嗓音落到她耳畔,“梨梨,你是我的玫瑰,你可以帶刺的。”
“明白嗎?”
楚梨徹底怔愣住了,心底一抹怪異的感覺升騰而起。
她紅紅的眼眶直視着傅序商墨一般的眸子,裏面有很複雜的情愫,但最多的一種是心疼。
他心疼她。
楚梨看着那假意揮舞兩下手裏的雞毛撣子的父親。
心頭一陣噁心。
那個雞毛撣子,曾經是江巧曼專門用來打她的。
楚炫明見她看過來,怒容更盛地揮着撣子,同時粗着聲音朝楚梨道歉:“小滿,若珊不聽話,我替你教訓她!”
楚梨沒有因爲他這句話而心軟,她咬咬牙,軟糯的嗓音提高了些,“用力打!你沒喫飯嗎?!”
現場幾人皆是一愣。
這還是平日裏膽小怕事的楚梨嗎?
只有傅序商低眉瞅着懷裏的小女孩,沉沉地笑了出來。
掃向楚炫明的眼神卻陰沉得很。
這下楚炫明是真的不敢收斂力氣,拿着雞毛撣子一下一下用力地揮到楚若珊身上,他怒喝:“讓你拿你姐姐東西!趕緊拿出來!”
楚若珊這回是不用裝都能哭出來了,那細細一條撣子打在身上,竟然疼得要死。
楚梨那個死丫頭,以前到底是怎麼忍得住不叫出聲的。
一聲一聲的尖叫聲,整個楚家好像一個徹頭徹尾的鬧劇。
楚炫明沒有意識到,他的失敗其實本質上是他的貪婪造成的,不應該遷怒他人。
而他向他人彰顯他一家之主地位的方法,卻是打自己的妻兒。
這種男人,就該被女媧拿去當補天石。
楚若珊不停求饒:“爸爸,別打了!那條項鍊找不到了啊!”
楚梨小臉一白,她媽媽的東西怎麼會找不到了。
她慌慌張張地擡頭,求助的眼神看向傅序商。
傅序商眉頭也蹙了起來,看她那個樣子也不像是說謊。
然而,就在此時,江巧曼一邊哭一邊爬了過來,抱住楚炫明的腿:“別打了別打了!在我這!”
楚炫明揚起的撣子沒收住一下落到江巧曼肩膀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她掙扎着起身,跑到某個房間裏,摸出了那條項鍊。
顫顫巍巍地遞給楚梨。
梨形的紅色寶石哪怕塵封了許久依然熠熠生輝。
傅序商垂頭看了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