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序商直接把人抱回到車裏。
低調的轎車緩緩匯入車流,往着整個帝都最中心的住宅區而去。
一路上傅序商都沒有再開口說話,楚梨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因爲,此刻男人的脣線緊緊地抿着,下頜線也繃得很緊。
傅先生是生氣了?
楚梨糾結地捏着自己的衣襬。
可是她好像什麼都沒有做啊?
難道傅先生是氣她惹了麻煩?
楚梨黛眉皺起,心中那些因爲傅序商在病房裏的偏愛而升騰起來的感動,轉化成了心酸。
原來傅先生,也和別人一樣,會嫌她麻煩。
女孩子眼神忽閃忽閃,數次欲言又止的掀起眼皮偷偷打量他。
傅序商沉着臉色緩緩地有些放鬆,他心底嘆了口氣,他跟個孩子較什麼勁兒呢?
自家的小姑娘,太堅強了,遇到事兒了都不跟自己說,能怎麼樣?
總不能像罰趙丹雅一樣,罰她跪祠堂吧?
罰她,最後心疼的還是自己。
還不如罰那個眼光差到底的侄子傅嘉堯來得解氣。
想到這,傅序商就覺得自己的氣消了一大半。
算了算了,她還小。
他一邊想着一邊視線微擡,往楚梨的方向看了過去,語氣又低又緩地開口,“梨梨怎麼了?”
楚梨癟了癟脣,有點委屈,“傅先生,今天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
傅序商凝視了她許久,啞着嗓子開口道:“梨梨沒有給我添麻煩。”
“你是我的傅太太,是我的家人,你遇到事情找我,我會很高興,因爲梨梨需要我。”
“但梨梨今天遇到事情,第一時間想着自己硬扛,沒有來找我幫忙。”
楚梨徹底愣住了,她還以爲他會像楚炫明一樣,隨便打發她兩句就嫌棄地說她麻煩。
沒想到,傅先生不高興是因爲這個原因……
楚梨心中又酸又甜的感覺交雜在一起,莫名其妙。
見她愣住,傅序商垂下眸子,低聲問:“是不是哪兒傷到了?”
剛剛上車,他就留意到女孩子皺着眉頭,還時不時抽下氣。
楚梨眸光閃爍着點了點頭:“傅先生,我肩膀疼。”
傅序商心底一慌,直接就把人抱到了腿上,大手小心地拎起她肩膀上的拉鍊,“我看看?”
爲了方便換藥,她今天穿的連衣裙是在肩膀處拉鍊的。
楚梨臉色赧紅,揪着衣服,雖然車裏的擋板都是單向可視,但想到司機在前面開車,她總覺得心裏怪怪的。
傅序商抿了下脣,語氣不善:“不聽話,想留疤?”
楚梨面色立刻一變,哪個女孩子不愛美,她不想留疤。
見她鬆開了手,傅序商緩緩拉開了她肩膀處的拉鍊,手輕輕拉起一點她的衣服,在看傷口。
還好,紗布上很乾淨。
然而,他正要收回視線,卻不經意掠過女孩子雪白的肌膚。
他這個方向看過去,是一點看不到她的平坦的小腹。
楚梨見他許久沒有動作,不由得心頭一跳,語氣囁嚅着開口:“傅先生,很嚴重嗎?”
傅序商喉結剋制着滑動了下,快速將她的拉鍊拉好,語氣淡淡:“嗯,挺要緊的。”
楚梨“啊”了一聲,神色緊張,她不想留疤啊!
“傅先生,那怎麼辦?”
她無意識地動了動身體,想要自己看看傷口。
傅序商抱着女孩兒的身體手一緊,身體下意識地繃直,他眸色微黯地啞聲道:“回去給你上藥,嗯?”
楚梨猶豫了一下點頭。
好吧。
反正白天就是傅先生給她上的藥,而且他上藥很輕,比那天在醫院給她上藥的醫護人員都舒服。
–
因爲發生了意外,楚梨索性把下午的假也請了。
此刻,女孩兒正乖乖地坐在牀邊,肩膀處的拉鍊拉開,讓傅序商給她上藥。
這次不用穿浴袍還好,只需要把拉鍊拉開就可以上藥了。
楚梨心想:下次上藥也都穿這個裙子吧。
冰冰涼涼的感覺落到身上,一下緩解了楚梨剛剛那點兒撓心的疼痛感。
傅序商上好藥,捻起棉籤低頭看她,他的方向看過去,女孩濃密的睫毛翹得不像話。
這睫毛又長又翹,接吻的時候一顫一顫撓他臉上,應該很能讓人抓心撓肺的。
然而,剛剛在病房裏,這睫毛上卻掛着晶瑩的水珠。
傅序商忽而想到了什麼,他捏了捏楚梨柔軟的手掌,輕聲問:“梨梨丟了什麼?”
女孩兒翹長的睫毛果真顫了顫,像把小扇子似的。
她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在問的是楚若珊偷的東西是什麼。
語氣不自覺就染上了委屈,“是我媽媽的遺物,一條梨形的寶石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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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媽媽留給她最後的遺物……
一想到自己的媽媽,楚梨沒忍住眼眶一熱,吸了吸鼻子,才抑制住眼底要蔓延的溼意。
小姑娘委鼻頭紅紅,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兔。
傅序商看着她咬脣,喉嚨還小聲地哽咽了一下,他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自己疼起來了。
他看着女孩的眼神很是柔和,嗓音微微發啞地哄着她,“丟了的東西,都幫梨梨拿回來好嗎?”
楚梨愣怔着點了點頭,眼中亮起了希冀的光芒。
真的可以嗎?
在楚家,從來沒有一樣東西是真正屬於她的。
楚炫明總說讓她讓着弟弟妹妹,因此無論喫穿用度,她都沒有專屬於自己的東西。
哪怕是偶爾生日時,她爺爺送的禮物,也會在收到之後就被楚若珊拿走,等她玩膩了,再還給她。
她雖然從來沒有說過,但卻每次都偷偷難過很久。
但她總勸慰自己,弟弟妹妹還小,不懂事,她是家裏的大姐姐,要懂得謙讓。
但這次,楚若珊拿的是她媽媽的遺物。
她真的,沒有辦法讓。
傅先生,真的可以替她拿回來嗎?
楚梨眸光灼灼地看着傅序商,小手揪着他胸前的扣子,語氣帶着詢問:“傅先生,真的可以幫我要回來?”
傅序商撫了撫她柔軟的發頂,替她重新包紮好了傷口,捏着她的腰將人擁着坐在牀上。
他輕輕湊到女孩兒面前,溫熱的呼吸落在她面頰上,語氣頗爲誘哄:“可以。”
男人突起的好看喉結近在咫尺,楚梨看見他那個位置輕輕動了下。
隨後,他說:“我幫梨梨拿回來之後,梨梨給我個獎勵好不好?”
楚梨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獎勵?
傅先生這麼矜貴的人,要什麼不就是一個響指的事嗎?
還需要她的獎勵?
他想要的東西,她也買不起吧?
見楚梨面帶猶豫,傅序商繼續騙小孩:“這個獎勵,只有梨梨可以給我。”
楚梨更迷糊了,世上還有這樣的東西?
女孩一臉呆滯的小表情,粉粉嫩嫩的嬌脣,都甚是可愛。
傅序商恨不得馬上嚐嚐她睫毛掃到他臉上的滋味,但是他還是按捺住,繼續溫哄:“梨梨,好嗎?”
楚梨思索了會,隨後小臉堅定地點了點頭,“好!”
只要傅先生能幫她拿回媽媽的遺物,他想要什麼,她都可以去買。
傅序商擁着她細腰的手,緊了緊,脣角勾起一抹弧度,“梨梨,不會食言吧?”
楚梨皺着眉搖頭,傅先生以爲她是那種食言而肥的女孩子麼?
傅序商眉眼深笑:“什麼獎勵都答應嗎?”
楚梨頓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除了媽媽的遺物,她身上也沒什麼東西不能給他的。
實在太貴的話,就用傅先生早上給她的黑卡買好了。
反正裏面都是她的佣金,不算他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