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沒想到，自己剛剛做完瓜田裏的猹，這麼快就輪到他上場了。
昨天晚上的十點，他收到了傅序商的微信，讓他擬一份婚前協議出來。
電腦屏幕的光映在他木然的臉上，莫名照出了幾分憤慨。
因爲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助紂爲虐。
他心頭有些無語，感情傅序商這麼多年來禁慾是禁了個寂寞。
六爺的鐵樹都不用澆水，看人小姑娘可愛，就自己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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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行正律所裏。
陸行舟看着眼前這個眼神澄澈單純的小姑娘，心中的愧疚感更濃了幾分。
連小姑娘都不放過，人渣！
陸行舟恨鐵不成鋼地盯了傅序商一眼，這才轉向楚梨，一向面癱的人聲線溫和了些：“協議，楚小姐過目。”
傅序商昨晚已經看過協議了。
應該說他昨晚翻來覆去都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每一條協議都是他斟酌出來的。
所以，陸行舟自然就把這東西推到了楚梨的面前，沒有理會傅序商。
楚梨擡手拿協議時，時不小心動到了肩膀的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見她小臉皺起，傅序商皺了皺眉頭：“肩膀塗藥了麼？”
楚梨面色微紅地看了他一眼，眸光閃爍着點了點頭，“塗……塗了。”
其實，她只塗了一半。
今天本來要搽藥的，但是燙到的位置有一部分的肩後，她塗不到，索性放棄了。
傅序商抿着脣看她沒有說話。
陸行舟端坐在辦公桌後，不動聲色地將兩人的互動收於眼底。
六爺也有今天吶…
楚梨接過協議，一條一條地仔細看了起來。
“陸律師，我能拍個照嗎？”
拍照？
陸行舟眉頭一挑，看好戲般的看向傅序商。
看吧，人家雖然又白又甜，但不傻。
陸行舟點了點頭，“楚小姐，你是當事人，自然是可以。”
傅序商心口一窒，他默了默：“拍照？”
楚梨點頭，“嗯，給我的律師朋友看看。”
傅序商：“……”
楚梨的律師朋友——
許時蓓。
許時蓓是一個法學生，正確來說，是一個不用功的法學生。
因此，當她收到楚梨發過來那份甲乙方打了馬賽克的合約時，她第一反應是——
小滿又去兼職寫這些《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劇本啊。
楚梨：幫我看看這個合約有問題嗎？
許時蓓看了眼：沒什麼問題呀。
這不就是甜甜的同居合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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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梨收到許時蓓的回覆，便收起手機，“陸律師，我沒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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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了手邊的簽字筆，正準備簽下自己的大名。
陸行舟瞅了眼她身側的傅序商，他語氣不善地開口，“等等。”
他勸道：“楚小姐，曾經有個人說過，愛情的車要慢慢開，太急要往河裏栽。你還年輕……”
楚梨眨巴了下眼睛，狐疑地看了眼陸行舟，最後才若有所思地啓脣：“陸律師，你誤會了。”
“我和傅先生之間，是沒有愛情的。”
辦公室的氣壓，好像忽然低了一些。
陸行舟看着額間青筋凸起，卻又在努力抑制着的傅序商，忽然覺得壓在胸口的鬱氣鬆了。
傅序商太橫了，難得有人可以讓他這樣憋屈。
他真是小刀剌屁股——開眼了。
楚梨“唰唰”兩下，便把名簽在了乙方的位置。
然後她才發現傅序商的簽名早已經在上面了。
傅先生，是什麼時候籤的名啊？
她沒來得及多想，傅序商已經自然地合起她眼前那份合同，牽起了她的手，帶她起身：“走，去領證。”
陸行舟：……
他好想拍個照放羣裏，讓圈裏的人都看看傅序商這不值錢的樣子。
楚梨盯着他拉着自己的那隻手，有一瞬間的瑟縮，但被她壓制住了。
他們馬上就要成爲夫妻了，牽手好像是正常的行爲。
傅序商見她走神，他骨節分明的五指直接穿過她手指尖的縫隙，握緊：“做戲要做全套。”
他補充：“你放心，我不會在你不同意的情況下做過分逾越的事。”
楚梨點了點頭，傅先生是個紳士，她自然也要好好做好她的本分。
於是，她反扣了傅序商的手，嗓音軟軟地開口，“好。”
傅序商一怔，低頭睨了她一眼，女孩子頰邊垂落的碎髮都是可愛的。
太犯規了！
而楚梨想的是，他這種身處高位的人，暗處應該有很多雙眼睛盯着。
既然他選擇找自己演這場戲，自然就要做到滴水不漏。
陸行舟站在律所二樓看着漸漸匯入車流的邁巴赫，心想：楚梨找的到底是哪個不靠譜的律師？
要是在法庭遇到，他非要讓ta輸到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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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簽完協議，到民政局拿到紅本本，也不過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傅序商坐在車裏，看着手裏的紅本本。
本子上證件照，女孩笑得比陽光還燦爛幾分。
他心頭一悸，跟他結婚，她還挺高興？
他彎了彎脣，修長的大手伸至喉結下方的位置，鬆了鬆領帶。
喜上眉梢。
他掃了眼女孩子漂亮到不像話的側臉，喉頭不自覺地上下滾了下，他嗓音微啞地出聲，“等我一下。”
楚梨不明所以地坐在副駕駛，把戶口本和剛到手還滾燙的紅本本都收進了包包裏，就見他下了車。
傅序商站在樹下，心頭一陣難以平復。
他也想不到自己會這麼迫不及待地就把一個小姑娘騙回家。
這要是放幾年前，他肯定會嘲笑自己。
放現在，誰敢嘲笑他，那都他媽是在妒忌他。
怪不得總有人說，想嚐嚐愛情的苦。
他不明白，既然愛情是苦的，爲什麼要嘗。
現在他知道了，愛情是甜的。
別人的他不知道，反正他的是甜的。
因爲他嚐到了甜頭。
剛剛在律所時，他就聞到了，楚梨身上若隱若現的梨花香氣，很甜。
因此，拿到證回到車裏時，車廂裏縈繞的女孩子的香甜氣息。
他有些控制不住，想把她按進車座裏親。
可是，他知道還不是時候。
傅序商立在樹下，嗓子很乾，想嚐點什麼。
他單手從口袋裏摸出了煙，左手食指挑開煙盒，捻了根菸出來咬在脣間。
男人右手食指熟練劃開打火機，淡黃色的火焰似在半空中撕開一道口。
他眯了眯眼，於煙霧繚繞中凝視着車內副駕駛上的女孩子。
從今往後，他要開始養他的小玫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