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素心下樓的動作微微一滯,隨即很快輕笑起來,笑聲蔓延至整個客廳,那股說不出的尖銳令人頭皮發麻。
“聽你的意思盛小星那孩子不見了?你們鬱家丟了孩子來找我於素心做什麼,以爲我會用她的命來抵我們家安瑤的命嗎?她不配!”
於素心倚着扶梯的身子微微顫抖,這五年來她徹底體會到了做一個孤家寡人的哀涼,盛安瑤墮樓前的每一幀畫面都十分細緻地印刻在她腦海中,任憑她如何努力都無法揮散。
她也想過要讓盛安然平等地失去一些什麼,但是每每想到盛世收購協議簽署的那一天,鬱南城在盛唐頂樓同她說的那些話,她就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打消這種念頭。
鬱南城眼中隱忍的怒火在於素心的挑撥下徹底迸發,他從周嵐手中奪過那一沓視頻截圖,朝着於素心的臉上狠狠扔了過去。
客廳地板上紛紛揚揚落下一堆白紙,於素心的目光隨意逡巡兩眼,臉色就不由變得慘白。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一雙冰冷的眸子迫視着她,那股攝人心魄的寒意一下子就將她拉回到五年前,鬱南城身邊的人將她半個身子推出了頂樓的護欄,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擺弄着西裝的袖口。
“盛老爺子究竟是不是病死的,我想你心裏很清楚,你如果不想像盛安瑤一樣粉身碎骨的死,那我也能讓你在牢裏度過你的後半生。”
“我已經同意將盛世併購給你們盛唐了,你還想怎麼樣?”
“離盛安然遠一點,只要再讓我知道你靠近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你必死無疑。”
再從那段可怕的記憶中牽扯回來,於素心腳下一片虛浮,她勉強站住了身子,這回看着面前黑壓壓的一羣人,再也不敢理直氣壯地去叫囂。
她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避開了鬱南城的眼睛看向客廳的地板,
“昨天,昨天是盛小星那丫頭跟蹤我,我也是過了好久才發現,後來我也只是把她打發了,並沒有將她怎麼樣。”
“你是故意將小星星引到了沒有監控的舊巷子,不多久你的車就從巷尾開了出來,你敢說她不在你的車裏?”
鬱南城聞言猛地上前,一把掐住了於素心的脖子,在身體裏流竄的怒火迫使他不斷地加重手上的力道,直到於素心兩眼翻白雙腿亂蹬,一旁的周嵐才趕緊拉了下來。
大口喘着粗氣的於素心拼命搖頭,
“我沒有,我只是把她打暈了,打暈了我就開車走了——”
鬱南城目光冷冽,低頭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渾身顫抖的於素心,揮手微微示意,
“搜。”
身後一羣人瞬間散開,朝着別墅的各個角落奔赴,於素心難以置信地擡起頭,看到原本一派豪奢的別墅很快變得滿地狼藉,一隻青花瓷瓶砸向地面,碎裂的瓷片迸到於素心的腳邊。
她雙眼猩紅,
“鬱南城,你這是違法的!”
“你可以報警。”
鬱南城聲音冰冷,在確認別墅沒有盛小星的蹤跡之後微微頷首,朝着別墅外走去。
即將跨出別墅大門的腳步微微一頓,鬱南城清冷的身形由於逆光而顯得不那麼真切,但他沉悶的嗓音依然足以穿透人心。
“於素心,你最好祈禱盛小星平安無事,否則我會履行當初我所說的話。”
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一點一點擊打着於素心的心扉,直到眼前的身影消失不見,她快速地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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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人找到了嗎?”
“……”
“我說了這個盛小星不能惹,你確定你回去的時候人就不見了,不是你偷偷把人藏了起來?”
“……”
掛斷電話的於素心神色微微鬆緩,她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不由得暗自咬咬牙。
從城東區別墅回盛唐的路上,周嵐一路從後視鏡窺視鬱南城的神色,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他不由覺得心底發毛。
鬱南城望向窗外的目光深邃而陰沉,他猛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周方,五年前我讓你查的關於盛老爺子去世的事情——”
“……”
“好,你回來一趟,儘快。”
鬱南城掛斷電話,思緒牽扯回五年前的記憶,那時候看着盛安然因爲盛父的去世寢食難安,鬱南城心有不忍,後來又聽到一些她和於素心之間的對話,索性就派周方去查了查。
之後周方確實查到了一些線索,但那時候他和盛安然之間已經徹底決裂,於是那天他將進辦公室彙報的周方趕了出去,從那以後也就再沒有人主動提起過這件事。
“周嵐,去警察局。”
鬱南城靠在椅背上,不斷的奔波使他略顯疲累,但還是不得不強撐起精神。閉上眼睛小憩的間隙,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什麼事?”
“鬱南城,安然不見了——”
電話那端談書靜的聲音倍顯焦灼,
“我們報完警回來,安然就一直說什麼要找那個男的,我讓她等你回來再說,可是剛剛我不小心在沙發上眯了一會兒,醒來就發現安然不見了。”
鬱南城眸光一緊,立刻掛斷了手機,接着給盛安然打了幾遍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去櫻花料理。”
——
盛安然跨進那家日料店,首先闖入眼中的就是那風采牆上的照片,這時穿着和服的服務生上前,問她是幾個人。
盛安然擺擺手,
“我來找人的。”
“你找什麼人?”
“我哥。”
她伸手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
女服務生瞬間瞭然,一張明媚的臉上笑容清澈,
“強哥已經不在這裏做事了啊,原來你就是他說的妹妹呀,果然很漂亮。”
女生自說自話地點點頭,盛安然聽出些什麼,露出一副不大好意思的神情,
“我哥經常跟你提起我嗎?”
“是呀,每次只有提到你這個妹妹的時候他那張臉才能笑得好看一點,老闆因爲這個都不知道說了他多少回了。”
“那他人呢?”
女生臉上不覺有些尷尬,她拉着盛安然的袖子往一邊靠了靠,
“強哥他沒有告訴你嗎?這事說來也怪我,其實那天是我不小心把酒撒在了客人的衣服上,強哥他是替我頂了罪才被老闆開除的,他沒告訴你肯定是不想你擔心,他說他現在在菜市場賣魚也能賺不少錢——”
“菜市場?”
女生的大眼睛十分誠懇地盯着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哪個菜市場?”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應該在這附近——”
不等她說完,盛安然已經跨着步子離開,她猛然想起什麼,回身向那女孩手裏塞了兩張鈔票,
“別告訴我哥我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