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饒起初爲收買人心，會做一些活動，等客流穩定之後，一家獨大的市場就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喫苦的還是老百姓，剛嚐到甜頭，依靠該品牌，緊跟着急速漲價，百姓沒得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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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點燭當然不相信像安籍塵這樣的資本家會考慮民生疾苦。
但從經濟學角度分析，接下來的市場，十之八九會這樣發展。
而許應饒，也不像是會放棄這塊肥肉的人，奸商、儒商，不過都在他一念之間，看他想打造什麼形象。
沒了安家之後，他再也不會有顧及。
蔣點燭垂下眼，搓了搓手指，“別人的事，我管不了。”
“是，我們都在水深火熱當中。”
安籍塵沒有再說話，一路沉默把蔣點燭送回公寓。
在下車的時候，安籍塵猶豫叫住她，可兩人對視，他卻只是笑一下。
“最近真的別來公司，也不要看些亂七八糟的新聞,那些未必的真的。”
“好。”
“點燭……”他頓了頓,“照顧好自己。”
其實他想說的不是這句話，蔣點燭看得出來，他是有問題想問自己，可不知是什麼原因,沒說出口。
她也缺少好奇心,沒有追究。
回到樓上，她先洗了熱水澡,跟在違背與安籍塵樓下的約定,迅速打開電腦，開始瀏覽安氏的情況。
她當然不是擔心安氏,而是期待它快點崩潰。
只有看着安氏一點點坍塌,她才能安心，纔會覺得父親含笑九泉。
可新聞終究只是皮毛報道，包括之前溫望遠跳樓的事,也都是歪曲新聞，是安氏公司希望大家看到的新聞，並沒有人再深挖下去。
許應饒沒在這上面發力，估計也是不看好這一方面。
蔣點燭滾動鼠標，正想換一家媒體時，桌面手機忽然振動響起。
她低頭一看,竟是從未主動聯繫自己的墨璇。
之前白其還拜託她,讓幫忙找墨璇來着，不過後來她要忙的事情太多，就全權交給了阿放處理。
再後來就一直沒消息。
估計這次是看到安氏的新聞，這纔來找自己的。
短短一瞬蔣點燭心中閃過無數想法,最終電話接通，另一邊墨璇聲音滿是疲倦。
“蔣點燭,你成功了。”
不是模仿應心，優柔的叫自己嫂子,而是直呼大名，蔣點燭竟覺得有點舒服。
“要不要見面談？你在哪？”
“步行街這邊的咖啡廳,我把具體位置發到你手機上。”
“好。”
蔣點燭答應一聲,同時開始收拾準備出門。
在門口穿鞋的時候，她猶豫要不要把聯繫上墨璇的事告訴白其,思量之後，她打算先見姑娘一面,試試對方的態度。
如果她對白其也有意思，她不介意撮合這對有緣人。
路上有些堵車,蔣點燭趕到咖啡廳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老遠她就注意到窗邊的墨璇，不同於之前她假裝應心一身雪白的扮相，她今天普通很多，只是一件灰色外套加牛仔褲。
要不是氣質出衆，很難讓人聯想到她就是之前那個仙氣飄飄的假應心。
蔣點燭走過去，輕輕叩了叩桌面。
對方擡起頭，蔣點燭詫異的發現,她瘦了好多。
不,是整個人和之前的狀態都不一樣。
“意外吧？”
墨璇聳肩一笑，“我想要做自己,把鼻子的假體取出來了，然後又打針溶解了玻尿酸。”
她摸了摸自己臉頰和下巴，似乎很滿意。
“現在的我和從前不是很像,但起碼和許應心沒有半點關係。”
她揚起細長的眉毛，那眉毛又彎黑又長，像是畫李走出來的古典美人。
而她的眼睛是傳統的杏眼，乍一看配上這美貌，到有一種犀利林妹妹的感覺。
蔣點燭坐到她對面“怎麼忽然想起聯繫我？”
“看新聞了，牆倒衆人推嘛。”
墨璇開門見山，“你出錢，在我這買消息，只要價格合適，出庭也不是不行。”
驚喜來的太突然，有她和溫望遠一起出庭作證，那推倒李瑞就更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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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點燭並沒有把喜悅表現出來,她先是淡定向服務員點一杯咖啡，這纔看向對面的墨璇。
“你知道我的靠山是許應饒,價格不是問題,問題是你能提供什麼,值多少錢。”
墨璇像是爲了表達誠意，直接從身側包包裏拿出一支錄音筆。
“裏面是李瑞讓我們這些姑娘去套取商業老闆的對話。”
關於錄音筆的事，蔣點燭以前在夏梔那裏喫過虧。
她如今長了心眼。
“不介意我試聽一下吧？”
“我有備份，而且這裏的錄音不全，你分批給錢，我分批給錄音。”
墨璇做事這叫一個周全，連蔣點燭都忍不住稱讚。
她拿起桌面錄音筆，放在耳邊聽，裏面的確的李瑞的聲音。
但不知道聲音是不是造假的，她要把筆拿回去做分析驗證。
蔣點燭直接說出自己擔憂，墨璇也很配合。
“我知道你在許應饒身邊那麼久，會學到不少東西，驗證完以後，再來這裏，我給你第二份錄音，那時候就要給錢了，十秒，十萬。”
“這價格可不低。”
墨璇卻沒有搭話，反而繼續道：“我知道自己現在是在灰色地帶賺錢，你如果想告發我，隨便，反正沒錢活着也沒什麼意思，大不了魚死網破，你說是吧？”
“我不是李瑞那種不講信譽的人，放心。”
離開應心的陰影后，墨璇彷彿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說話辦事利落有自己的風格和思想，這讓蔣點燭很詫異。
這樣和應心相反的性格，她是如何扮演成文靜寡言的應心的？恍惚時，甚至連自己都覺得像。
蔣點燭出神的時候，剛好咖啡被端上來。
蔣點燭用勺子拌了拌裏面的牛奶，勺子磕碰着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放下勺子，貌似不經意擡頭，看了墨璇一眼。
“對了，你和白其還聯繫嗎？”
她明知道白其一直在找墨璇，卻偏偏這樣問，目的就是看墨璇的反應。
如果不激烈，那說明還有救。
可蔣點燭等了半晌，墨璇卻好像沒聽見似的，低頭吃了一口蛋糕。
那蛋糕是芒果千層，喫一口奶油正好蹭到脣邊，她只是用手指抹去，然後又用餐巾紙擦了一下手指。
動作一氣呵成，好像並沒有聽見蔣點燭說話。
又或者，她只是對白其這個名字，直接屏蔽了。
沒有任何感情，就像曾經自己死心對安籍塵一樣。
蔣點燭看着這樣的墨璇，心中一涼。
她也算間接害了一對有情人。
“墨璇，其實……”
“安氏的新聞我看了，李瑞也堅持不了多久，你要買錄音儘快，我沒那麼多時間拖延。”
她三兩口喫完蛋糕，甜膩的蛋糕粘在嘴裏，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擦擦嘴直接站起來。
“你買單，謝謝。”
蔣點燭注意到，她手裏拎着的只是普通帆布包，鞋子也是地攤貨。
再沒有那種奢華表象，白其沒有說錯，她在許家弄到的錢，全部補貼家用了。
“墨璇……”她有千言萬語要說，可對方卻沒有給她機會。
看出蔣點燭是站在白其那一邊，墨璇直接打斷她的話頭。
“如果你告訴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我們之間的交易，那以後你將見不到我，錄音自然也會被銷燬。”
墨璇沒有回頭，聲音乾淨清透，甚至帶着一絲冷厲決絕。
她直接昂首離去。
蔣點燭皺眉看着她身影消失在人羣中，最終沒有給白其打電話。
事情太複雜了，這時候貿然告訴白其，兩人見面只會兩敗俱傷。
最好是她親自和墨璇解釋清楚，這些錯，都是她一手促成。
她攥着手中的錄音筆，最終先聯繫了阿放，讓幫忙驗證錄音是否合成。
晚些的時候，她打算約白其見一面，可那邊電話始終都是無人接通的狀態。
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