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逾白坐在沙發裏,雙眼始終盯着江胭那張蒼白的小臉。
“什麼爲什麼?”
“宋逾白,藥的事,是你先答應我的,”
宋逾白失神了一瞬,因爲他看到了江胭臉上的失望,他心臟像是被人捏住,又開始驟然鈍痛起來。
別開眼,他語調平穩,
“席媛的父親病發,情況緊急,人命要緊,江胭,我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呵!要她如何理解?媽媽的命就不是命嗎?就因爲他是席媛的父親,而莫婉卿,是她江胭的母親,所以,在生死這件事上,也要緊着席媛給她讓位嗎?
可宋逾白的話讓她無法反駁,
“情況緊急?呵!宋逾白,之前我媽媽病危搶救,你又在哪裏呢?連輸血都是溫景堯幫了忙,而作爲丈夫的你,又在哪裏?”
“哦,或許你會說,你並不是我真正的丈夫,我們的婚姻也是一紙契約,各取所需,我當然知道這些,也不需要你提醒,但基於契約,你也承諾了第一批藥會給我!”
江胭不想哭,儘量穩着自己的聲線,輕聲控訴了這一切,
宋逾白喉嚨艱澀,他抿了抿薄脣,看起來不近人情,
“按照契約,你需要儘快給我懷上孩子,事實卻是,你卻弄掉了一個孩子,”
江胭快要氣笑了,瞳孔緊縮,因着他這句話,渾身發冷,
“宋逾白,我的孩子怎麼沒的,你不清楚嗎?”
似乎是揭開了什麼傷疤,宋逾白心底刺痛的厲害,他定定的看向江胭,嗓音低沉,
“江胭,別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
“呵!那我該用什麼樣的語氣和你說話?也是,你是宋家少爺,是宋氏繼承人,是不是除了席媛,其他任何人不順着你,便是觸了你的逆鱗?”
宋逾白聽她又扯到席媛,不自覺的皺起了眉,
“我們之間的事,和她沒有關係,”
事到如今,宋逾白依舊護着她,江胭心臟像是被斬斷的鉛塊,不斷下沉,失望攢夠了,她還能承受這樣無止盡的傷害嗎?
她的本意並不是這樣,她不是犯賤的人,她只是愛他,只是忘不掉那點可憐的回憶。
見她垂眸不再說話,宋逾白心中的不安感漸漸變得強烈起來,他從沙發上倏然起身,
走向坐在牀邊的江胭,在她反應過來前,人已經被撈起按在了懷裏,
“第二批藥很快就能出實驗室了,江胭,抱歉,”
江胭想要推開他,男人的手臂卻勁瘦有力,箍着她的手臂把她牢牢鎖在懷裏。
江胭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失望,眼眶微紅,卻始終沒有落下眼淚。
“宋逾白,食言就是食言,欺騙也終究是欺騙,你想用席媛父親的病道德綁架我,但你從沒有考慮過我媽媽的死活,而這一切,僅僅就是因爲我是江胭,我是可以被隨意對待的契約妻子,毫無價值,舉足輕重。”
不知道是那句話激怒了宋逾白,他手上力氣變大,捏住江胭的下巴便咬住了那張一直說着他不不喜歡的那些話的小嘴。
江胭沒想到男人竟然用這種方式對付她,她掙扎的厲害,用盡了渾身力氣,讓宋逾白都險些抓不住她。
兩人折騰半天,江胭的力氣終究抵不過宋逾白,手腕被男人緊緊攥在掌心,她頹喪的垂下了腦袋。
宋逾白心裏不好受,但開口的話依舊冷冰冰,
“你想要什麼補償,”
“補償?”
江胭眸子裏閃過愣怔,很快反應過來男人的意思,她突然覺得很可笑,
“你覺得我是想從你那裏得到補償?”
“難道不是嗎?”
宋逾白盯着她的眼,手上力氣不減,仍舊牢牢困着她。
江胭對上了他的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
但很失望,宋逾白的眼中只有對於他自己提出的疑問的篤定。
江胭移開視線,緩緩低下了頭,
宋逾白繼續道,
“你想要多少錢?”
江胭彎脣忽然笑出了聲,
“你覺得我是爲了要錢?”
宋逾白搖搖頭,
“不是,”
“那爲什麼這樣問我?”
宋逾白頓了幾秒,緩緩道,
“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沒有比拿到錢,更好的補償方式,不是嗎?誰會拒絕錢?”
江胭沉默了許久,再次看向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人,聲音竟帶了些哽咽,
“宋逾白,你,你很愛席媛嗎?”
男人聞言皺緊了眉頭,
“和她有什麼關係?”
江胭垂眸,鴉羽般的黑睫略顯溼潤,
“宋逾白,你知道,席媛都對我做過什麼嗎?”
宋逾白頓了下,他以爲她是在說那些他之前查到過的事,恆宇樓下鬧事的羣衆,還有搶她看中的項鍊,以及上次盛祁陽想要強姦她,這些事都意指席媛,他心裏都明白,只是自己的確一直也沒有追究,對席媛,稍顯縱容。
“我知道,”
江胭閉了閉眼,沒再說話,他不知道,他怎麼會知道呢?
三年前的事,他連自己都忘得乾淨,又怎麼會知道席媛對她是如何趕盡殺絕,逼她走投無路。
又怎麼會知道,這已經是他們之間失去的第二個孩子……
良久,男人的嗓音緩緩響起,
“如果你介意這件事,我可以給你補償,你母親的病,宋氏也會全權負責。這些,你不用擔心。”
江胭沒有回答他的話,似乎是對於一些承諾,也不再看重,也不再相信,她很疲憊,想逃離這裏,想離開宋逾白,但卻無能爲力。
末了,她埋在男人胸前,只說了一句,
“宋逾白,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
回到香蘭別院,宋逾白就進了書房處理公事。
他坐在書房桌案前,思緒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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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江胭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宋逾白做事,從不後悔,無論好壞,都是自己的選擇。
可是仔細想想,他總覺得漏了些什麼。
今天的江胭說話總是欲言又止,說出的話也總是雲裏霧裏。
他拿起桌上電話,撥給了沈自舟,
“呦!怎麼想起裏給我打電話了呀宋少爺~”
宋逾白沒心思和他貧,只是低聲道,
“三年前,江胭在懷寧縣,你幫我查一些事情。”
沈自舟直呼抗議,
“我說,之前你不是讓林陽查了?還不是一無所獲,何必再來爲難我一個小醫生啊!”
宋逾白冷冷一笑,
“小醫生?你多久沒回沈家老宅了?”
聽他提沈家老宅,沈自舟立刻慫了,
“我查還不行嗎?小心眼,你一個大總裁,怎麼還威脅人呢!”
宋逾白淡淡道,
“你不一樣,這事兒,只有你能辦。”
沈家明面上是行醫世家,但背地裏關係網衆多,江胭三年前的事情,看來,只有讓沈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