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準備了衣服,去試一下吧。”
沒有責罵,沒有懲罰,蔣點燭覺得事情有些怪異。
她深深看許應饒一眼,在阿放帶領下進入房間,卻見屋子空蕩蕩,只有牆上掛着一條雪白的連衣裙。
那通透的白,讓她熟悉,讓她膽寒。
蔣點燭一把拉住即將退出去的阿放。
“這是怎麼回事?”
阿放並沒有隱瞞,“這是大小姐的衣服。”
蔣點燭毫毛豎起,她倒不懼怕穿逝者的衣服,只是許應饒這種安排,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結合他剛纔說的話,她似乎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
“他瘋了嗎?”
“蔣小姐,我幫不了你,先生他現在,他現在情緒很不對,您還是配合一下吧,如果您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阿放說完直接離開,剩下蔣點燭自己面對牆壁雪白的連衣裙。
連衣裙是紗質,風一吹裙襬輕輕搖飄舞,伸手觸摸一下,觸感微涼。
自打她認識許應心開始,她就沒穿過其他顏色的衣服。
永遠都是那空靈含笑的模樣,永遠有自己的想法,永遠那麼怪異。
可能她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展現真我而已。
從前是許應心,如今是自己。
蔣點燭很牴觸這樣做法,她不可能像許應心一樣活着,她不能做到像許應心一樣乖巧聽話,更不可能一心一意的愛他。
或許是她耽誤太久,外面阿放有些着急,一催再催。
蔣點燭開門,阿放看見她衣服沒換,頓時皺眉。
“蔣小姐,您這是自討苦喫。”
“我有話和他說。”
“沒用的,您這樣不會有任何效果,只是讓過程更曲折,這麼和您說吧,只要是先生想要的,沒人能拒絕。”
“那我也要試一試。”
蔣點燭不聽勸阻推門出去,許應饒似乎在等她,正背對着門站着。
聽見動靜,他回身看來,卻在瞧見她瞬間蹙了眉。
“怎麼回事。”
這句話顯然是對阿放說的,後者低頭,“是我做的不夠好,衣服尺碼沒改好。”
“不是。”
蔣點燭上前一步,“是我拒絕穿應心的衣服,我想和你談一談。”
許應饒神色不好看,“你以什麼身份和我談?”
“蔣點燭。”
“那沒得談。”
“你能不能先放下個人情緒。”
“首先,蔣點燭只是我的下屬,沒有資格和我平起平坐,沒有發言權。”
蔣點燭不知該如何反駁他,倒是許應饒繼續道,“如果你願意替應心的位置,我倒是可以接受妹妹的建議。”
“我……”
“去把裙子穿上,別逼我親自動手。”
她當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她本想和許應饒抗衡到底,可看着他陰沉的臉色,竟沒有勇氣。
應心忤逆他的時候,他也是這幅模樣嗎?
許應饒似乎看穿她想法。
“我知道是怎麼想的,我並不想回答,順便告訴你一聲,現在的一切都是你應得的。”
生不如死,這就是他對自己的懲罰嗎?
“你還想知道你母親的消息嗎?”
簡明扼要的要挾。
蔣點燭悶不吭聲,掉頭回到屋子裏。
胡亂把裙子穿上,對鏡一看,完全是偷了別人衣服的模樣,一點都不合身。
應心比自己更瘦小一些。
背後拉鍊剛拉上,房門就被推開,許應饒站在門口,凝眸看她。
見她聽話換上衣服,神色稍稍緩和。
“時間不早了,過來喝牛奶。”
蔣點燭皺眉,她看了一眼許應饒身後的阿放,後者對她搖了搖頭。
蔣點燭心裏悶着一口氣,憋屈配合出門到客廳。
桌上已經擺好了一杯熱牛奶,溫度剛好。
阿放看出蔣點燭疑惑,主動解釋一句,“應心小姐睡前都會喝一杯牛奶的,這是她的習慣。”
蔣點燭垂下眼皮,看着杯中乳白彷彿是致命毒藥。
“你這樣做毫無意義。”
“我沒有太多耐心。”
蔣點燭端起牛奶,一飲而盡。
背後許應饒露出欣慰神色,“這纔對,以後阿放會照顧你的日常起居,有什麼問題和她說。”
阿放神色也不自然,但還是低聲答應。
“明天搬回到別墅。”
這句話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許應饒並沒有再管蔣點燭接下來去向,可能明天才是她真正“上崗”的日子。
許應饒前腳走後,阿放神色便露出愁容。
“應心小姐的離開,對先生打擊太大了。”
“他這樣應該看心理醫生,應心是個人,而不是誰都可以替代的洋娃娃。”
“沒辦法,許家的事太複雜了,我跟在先生身邊已經有十年,是親眼看着他從不插手家中事,到現在一手遮天的。”
蔣點燭大概猜到了其中原因。
“因爲應心吧?”
“對,家裏起初反對應心小姐的存在,認爲她性格古怪是個災星,只有先生堅持,要小姐留下。”
“說起來,我結婚的時候,也沒看到許應饒的父母。”
“先生父母去世的早,小姐和先生可以說是相依爲命,先生爲了讓應心小姐不受流言困擾,這才進入公司,一步步走到今天。他掌握了公司生死大權之後,那些老頑固再也不敢議論小姐如何。”
阿放說話聲音越來越低,“可惜小姐命苦,剛過沒幾天好日子,就被查出先天心臟病,先生一直爲她奔波,直到你出現。”
紗裙不合身,有些難受,蔣點燭抻了抻衣領。
“依照他的能力,想找一顆心臟輕而易舉吧?爲什麼會盯上我?”
“安籍塵家族遺傳病的事先生早有調查,兩家存在競爭關係,先生一直暗中留意,後來順藤摸瓜,知道了你體制特殊,血液可以製造抗藥,便弄到了一份樣本,結果是……”
“什麼?”
“怎麼說呢?舉個例子,你的存在就像o型血,任何血型的人都可以輸入一點,可以和大多數人融合。”
這種說法蔣點燭在李秀秦那也聽過。
大概意思是,敏感體制的人,植入她這樣人的心臟,會更安全,血液器官都是。
“排異可能會被降到最低。”
“對,你的體制實在難得,所以先生才答應和你籤合同的。”
蔣點燭以前只當一切是巧合,現在看來,一開始自己就在巨大的陰謀圈套中。
也不只知是福是禍,因爲這種特殊體制,自己被李秀秦盯上,矇蔽多年。
也因爲這特殊的體制,自己被許應饒看上,有了抗衡安家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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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笑,這麼多年,自己都活在別人的算計中。
“阿放,依照你對許應饒的瞭解,接下來他會怎麼做?”
“其實只要小姐配合的好,先生是可以繼續幫助小姐對付安家的。”
蔣點燭愣了一下。
“他還會?”
“先生希望您聽話,自然會給您一些好處,您可以儘管替要求,就像從前的應心小姐一樣。”
許應心,許應饒對她那是有求必應。
自己不可能達到那種高度的,但若是他肯幫自己繼續對付安籍塵的話……就算配合他演戲,也未嘗不可。
權衡不過一瞬間,蔣點燭便答應了阿放的提議。
但很顯然,她的想的太簡單了。
事情談妥後,阿放直接拿出平板電腦,許應心生前喜好習慣,人生經歷,事無鉅細全部都在上面。
平板遞到蔣點燭手上,彷彿有千斤重。
“依照先生的意思,白天你可以繼續做蔣點燭,像從前一樣,但晚上回到別墅後,您就要充當應心小姐的角色。”
蔣點燭大概劃了兩下屏幕,“你覺得許應饒這樣的症狀,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不好說。”
“謝謝你,阿放。”
“我陪您去取東西吧,地下室那種地方是住得不得的。”
“地下室?你怎麼知道……你們跟蹤我?”
“先生早就決定,當然不會讓蔣小姐受傷,有任何意外。”
蔣點燭越想越覺得事情可怕,可她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