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五星級酒店套房內，桌上放著一團棉花和一盒冰塊。
徐陽正打著電話：“沒事沒事，就流了點鼻血，車被刮蹭了些油漆，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嗯嗯，他呀？他現在心情不太好，說晚點再給您回個電話……好的好的，明白了，嗯，再見。”
掛了電話，他才如釋重負般長吐一口氣。
“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否則江夫人要賜我一丈白綾了。”
江流深雙手交握平放在小腹上，筆挺僵硬地躺著，仿佛等待入土一般，微微仰頭，鼻子裡塞著一團棉花，目光呆滯地盯著天花板。
“那小王八蛋是我的煞星吧……”
“嗯？什麼？”徐陽湊近了聽。
“遇上他就沒好事兒……你哥我這輩子就丟過兩次臉，都是他害的……”
突然，江流深想起了什麼，凝重道：“沒有人拍到照片吧？”
“沒有，那幾個私生沒帶相機，手機也沒掏出來。”
“那就好……”他稍稍安心了些。
如果他鼻血橫流的照片被人拍下發到網上去，那他可能會自閉到再歇影一年。
不過，江流深立刻回憶起了另一件更嚴峻的事。
“我好像……跟他親嘴兒了。”
徐陽虎軀一震：“哈？”
“撞上的時候……我感覺我嘴唇碰上了什麼軟軟的東西，反正肯定不是胸。”
“那有什麼，就算真碰上了，也就一個意外，別往心裡去。”
“我怎麼能不往心裡去！”江流深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這是你哥的初吻啊！你懂什麼叫初吻嗎？First kiss ok？這什麼狗血橋段，要是在偶像劇裡，接下來的劇情就是我跟他從歡喜冤家變成兩情相悅了！我呸！嘔嘔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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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陽：“……”
倘若戀慕江影帝風流多情外表的粉絲看見這一幕，恐怕會立地粉轉永不相見。
“不是……深哥，你說你留著初吻幹嘛呢？又沒人阻止你送出去，好多粉絲都盼著你真槍實刀地演吻戲呢。”
“你只看到了一部分。”江流深重新躺了回去，“有些人看我拍借位的吻戲都痛哭流涕了，要真演，萬一有人想不開了怎麼辦？還是慢慢來吧。哎，天王巨星的苦惱。”
徐陽受不了：“得了吧，誰會因為你的戲想不開啊，還真把自己當偶像了。”
江流深輕哼了聲，沒再說話，若有所思地盯了會兒天花板，又問：“說起來，那姓夏的呢？”
“他沒事，回房間先休息去了。”
“沒事？這小王八蛋頭怎麼這麼鐵，練過鐵頭功吧？”
“好了，深哥你也別怪他了，他不是說了嗎，以為你會受傷才下意識把你拽過去的，沒什麼惡意，人還挺好的。”
“好個鬼。”江流深不屑，“他這麼說你就這麼信了？誰知道他是不是想謀殺我，這娛樂圈想害朕的還少嗎？”
徐陽：“……不想跟您聊了，您繼續躺著吧再見。”
“等等。”江流深叫住了他，“那幾個人……怎麼處理的？”
“開車的司機送警察局了，好像是個黃牛，以前就經常收錢帶人追車，至於那些個追車的老面孔……”徐陽聳聳肩，“還能怎麼辦？撞車逼停就是為了近距離見你，又不是第一次了，批評教育一通就打發走了。你想治她們也行，我發個微博透露一下這次的事，你粉絲保准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江流深琢磨了會兒：“算了，別發了，省得她們擔心。”
“……深哥你什麼時候這麼體貼了？”
“我什麼時候不體貼了？”
“你還好意思問……去年是誰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撂下攤子出國進修去了？你知道咱工作室上下當時應付媒體記者有多悲催嗎？粉絲都哭天喊地求你留下，你倒是心狠，說走就走，還體貼？沒說你無情就不錯了。”
“……”江流深沉默幾秒，“行吧，說實話，我是覺得粉絲一旦知道這事，又得風風火火地把我送上熱搜，我可不想看見‘江流深被追車出車禍流鼻血’這種丟人的報導。”
徐陽心裡默默吐槽，原來您老還是要臉的啊。
這時，房門被“咚咚”敲響。
徐陽前去開了門，人還沒進來，就聽得門口傳來幾道男女的聲音喊：“深哥！”
江流深立刻坐直了身，優雅閒適地靠在床頭，兩條長腿交疊起來，整個人像是剛睡醒般慵懶，對進來的幾人微微一笑：“嗨。”
徐陽一陣惡寒，但無奈江流深實在生得一副好皮囊，再怎麼造作都賞心悅目得很。
來的一行人是此次節目的其他幾位嘉賓，尤清、周雨萱和陶小桃。這些人裡尤清與他最熟，以前合作過一部大火的古裝電影，飾演江流深的弟弟，由於人設討喜，這原本十八線的新人一下就躋身了一線小生行列。
尤清也算拎得清，知道自己能紅大半是托了和江流深組cp的福，是故一到酒店就前來問候了。
其他兩位女嘉賓中，陶小桃是新晉可愛系偶像，出過幾首膾炙人口的甜美歌曲，常跑綜藝，梗多人逗，觀眾緣挺不錯。周雨萱則是演藝圈當紅小花，主演柔美清純系女主，又因身材傲人，被稱之為“宅男女神”。
他們的咖位都遠不及江流深，自然得遵循禮數來問候前輩。
一見江流深鼻子塞著棉花，幾人都關切地問：“深哥你怎麼了？”
江流深正想三言兩語帶過此事，突然瞧見後面還跟著一人。
夏希艾像是想要努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似的，一個勁兒往尤清身後躲，可他比尤清高了半個頭，就算佝僂著身子也不可能完全隱身，反倒跟做賊心虛一樣，引人注目得很。
江流深心中冷笑一聲，開口便道：“那就要問後頭那位小朋友了。”
瞬間幾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夏希艾。
夏希艾見無處可遁，只好硬著頭皮站出來：“深哥，對不起。”
儘管他倆之前有過節，但這事兒確實是他錯了，平白無故地害江流深受了傷，他心裡也有點過意不去。
江流深瞧著他垂眸抿唇的小臉，那模樣竟隱隱透出幾分惹人心疼的委屈來。
還在這兒裝呢。
“對不起什麼？”他故意追問。
這得寸進尺的話語把夏希艾心中僅有的一絲歉意消磨了個乾淨，對這種老流氓果然不能太心軟。
“對不起……害你……血濺當場。”
江流深：“？？”
“噗！”陶小桃忍不住笑出了聲，“希艾，你語文跟我是一個體育老師教的吧？哪有這麼道歉的啦哈哈哈。”
夏希艾本來就沒想好好道歉，聽她這麼說，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倒是旁邊的尤清笑著開了口：“小桃，你別為難我們希艾啦，他初中畢業就沒再上過學了，為了生活不容易啊。”
江流深心中暗嗤，尤清這張嘴還是和以前一樣，刻薄得很，當初倘若不是因為江小芙挺喜歡他演的角色，他哪兒有機會靠炒cp紅起來？
江流深自己雖然也總嘲諷別人，可向來是事出有因，從不會隨隨便便貶低他人，尤清這種拿別人自尊心開刀的做法，他是不屑於做的。但他也懶得出言阻止，反正半斤對八兩，就看那小王八蛋怎麼出糗了。
“雖然我只有初中學歷。”夏希艾聽出了話裡的嘲諷，卻絲毫沒露怯，“但我語文挺好的，初中的時候作文經常拿滿分。”
江流深愣了愣。
這小王八蛋怎麼總不按常理出牌？
這時，房門又被敲響，進來的是導演朱志明和最後到的嘉賓蘇芷。
“喲！都在這兒呢？流深，我聽說了，你沒事吧？”
江流深掃開雜念，換上職業微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明天可以和大家一起出發。”
他知道朱志明真正關心的問題，當即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朱志明露出滿意的笑容：“那再好不過了，趁大家都在，我說一下，明天一早開始會拍些你們的準備工作，還有出發前的採訪。下午去機場，到雅典是當地時間晚上，你們休息一晚，第二天正式開錄，沒問題吧？”
得到肯定答覆後，他便將行程安排一一發了：“今晚先看下日程表吧，咱們這秀呢，希望追求真實，大家不用太拘束，按你們平常生活裡的樣子來就行。”
夏希艾心想，要真按照生活裡的樣子，他可能會選擇在房間裡宅個十五天，補足長期缺乏的睡眠。
待導演一走，其餘人也打算撤了，紛紛與江流深道別，夏希艾混在裡頭含糊不清地說了聲“再見”，跟在後頭準備和大家一起回房休息。
“哎等等，小王……小艾艾。”
江流深卻叫住了他。
夏希艾無奈轉身，一臉“你又有什麼事”的不耐煩。
其他幾人見他倆有話要說，便先行離開了。門一關上，周雨萱就忍不住八卦：“深哥和夏希艾很熟嗎？一會兒‘小朋友’一會兒‘小艾艾’，可語氣怎麼聽著不太對勁？尤清，你和夏希艾一個公司的，你知道嗎？”
“唔，他們應該就中秋晚會上見過一面而已。”尤清眼珠子一轉，補了句：“那次公司原本是讓我去的，但看在希艾很想去的份上就讓給他了，結果他好像闖了什麼禍，惹深哥不開心了，倆個人就成這樣了，多的我也不清楚，不好亂說話。”
“你已經說得夠多了。”
蘇芷墨鏡下的柳葉眼淡淡瞥他一眼，逕自回了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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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就是女神，派頭可真大，難怪能嫁入豪門。”周雨萱輕哼了聲。她自己雖有著“宅男女神”的頭銜，可比起蘇芷這樣拿了數座音樂大獎的創作型氣質女歌手來說，格調地位還是差了一截。
而正被幾人八卦著的兩位主角此時卻相對無言。
江流深把徐陽支走，朝站著的人招招手，“你過來，我問你句話。”
夏希艾不情不願地挪到床邊坐下：“什麼事。”
靠近了仔細看，江流深不得不承認，這小王八蛋長得真是好看。圈裡年輕漂亮的男孩兒他見得多了，往往越漂亮越容易被詬病為奶油小生，但夏希艾這張臉，漂亮得清清爽爽，純天然無雕飾，眼神單純通透，比許多還在念書的素人學生都有少年感，一點兒不像一個在娛樂圈風尖浪口沉浮了近兩年的當紅藝人。
可當他那唇珠明顯、略顯可愛的雙唇一抿，便無端生出幾分令人敬而遠之的疏離漠然來。
比如現在。
“沒事說的話我走了。”
“等等，我問你。”江流深攔住他，“之前在車上，我們撞上的時候，我是不是……親到你了？”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夏希艾就更來氣了。他長這麼大，頭一回被同個人占了兩次便宜，還是個男的。
“那不叫親，是撞上了。”他絕不承認自己被這老流氓親了。
江流深得到證實，心下涼了半截：“靠，撞哪兒了？”
“就臉上啊，你還想撞哪裡？流氓。”
江流剛松了口氣，聽到“流氓”二字，登時火起：“你這都第二次污蔑我了啊，給我道歉。”
夏希艾據理力爭：“我已經為撞你的事道過歉了，但你上次抓我……的事，我都可以告你騷擾了。”
“難道我上次沒道歉嗎？我沒告你人身傷害就不錯了，你還想告我？”
“我又不是故意撞你的，誰知道你長得人高馬大的身體素質這麼弱，撞一下就流鼻血。”
“哈？所以我被你撞出血還得怪我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江流深一把攥過夏希艾的衣領，瞬間將人掀翻按倒在床上，翻身騎了上去。
“我身體素質弱？你再說一遍？看著我的八塊腹肌再說一遍？”
夏希艾卯足了勁兒反抗，可江流深體格力氣比他強太多，怎麼掙扎都動彈不了分毫。他咬咬牙，心一狠，想悶頭撞上去，卻被反應敏捷的江流深按住了腦門，重新壓回床上。
“還想撞我？”江流深冷笑，“小王八蛋，給哥道歉。”
夏希艾不甘地喘著氣：“你就不怕我……曝光到……網上去嗎！”
“你發啊，誰會相信我會騷擾你這樣——”江流深往身下人平坦的胸膛掃了眼，一臉嫌棄，“你這樣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兒？別說我沒做，就算我做了，你又能拿我怎樣？”
“你……仗勢欺人！”
江流深被逗樂了：“喲，小屁孩兒語文還真不錯，用詞精准到位。那我再教你個成語，‘人間險惡’。”
“我已經夠講道理了，你污蔑我流氓，我讓你道個歉而已，換作別人，你以為會這麼善罷甘休？”
“上次潑我一身可樂的事也是，要不是我沒追究，還幫你善後，你猜同桌的那些人會怎麼發散？他們是願意得罪一個有錢有勢根基牢固的業內大佬，還是願意借機剷除一個迅速躥紅分走了觀眾和廣告商、卻無依無靠的草根小歌手？”
江流深彈了下他的腦門，起身鬆開了壓制，夏希艾立馬跳起來躲得遠遠的。
“小朋友，我勸你最好學乖，你這種性格，沒點兒背景在娛樂圈混，遲早要栽跟頭。”
“不勞你操心。”夏希艾轉身就朝門口走，剛打開門，猶豫再三，還是轉過了頭：
“如果你上一次真的不是故意碰我的，那我……說聲抱歉。”他擰起秀氣的眉頭，“還有，‘人間險惡’不是一個成語，別侮辱我的語文水準。”
“砰！”
響亮的關門聲把江流深都震懵了一瞬。
這小王八蛋……讓道歉的時候倔強得很，怎麼都不肯說。可剛剛他訓完那番話，都做好被罵的準備了，結果等來的卻是道歉。
他在娛樂圈混了十幾年，還是頭一回遇到這麼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嘖……有點兒新鮮。
第十一章
第二天一大早，趁各個嘉賓正熟睡的時候，攝製組便一一來敲門了，為的就是拍到他們私下裡的鏡頭，粉絲最愛看這種日常。
要偶像包袱的幾位嘉賓，開了門就捂著臉逃進衛生間，收拾一番再出來。對自己顏值相當自信的，例如江流深，就大大方方迎著鏡頭，惺忪著眼打了聲招呼：“早啊。”
攝像大哥連忙給了那張素顏也俊美非凡的臉一個特寫，心道今天沒白早起，有這一個鏡頭就足夠了。
工作人員遞來一張任務卡片，江流深接了，打開一看，上頭寫著：叫醒你的隊友。
“叫誰啊？”
工作人員解釋：“兩兩一組，現在只剩希艾房間沒去了。”
江流深何等老江湖，立馬明白過來節目組有炒他倆cp的意思，他漫不經心地翻了翻卡片，繼而朝一旁的朱志明笑了聲：
“導演，就這一次。”
朱志明一愣，反應過來後只得扼腕答應。
江流深就這麼穿著睡衣，跟著攝影師去了隔壁房間，“咚咚”房門敲響兩下，笑著朝裡喊：“希艾，醒醒，開門啦。”
嘴上喊得熱絡，可在攝像機拍不到的角度，江流深已經做好了兇神惡煞瞪人的準備。昨晚他倆不歡而散，小王八蛋一會兒開了門見到是他，肯定不會擺出好臉色，他必須先發制人在氣勢上把人震懾住，否則有失前輩尊嚴。
十幾秒後，門被打開了一小道縫，露出了夏希艾睡得毛茸茸的腦袋。
江流深剛要瞪人，猛地對上一雙泛紅的眼睛，瞬間怔住了。
夏希艾的眼睛紅通通的，小臉卻很白皙，像只軟綿綿的兔子似的，安安靜靜地望著他，顯得整個人無辜又純情。
攝像大哥立即想拉近鏡頭拍攝這難得一見的畫面，可夏希艾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外面圍著的人，用鼻音很重的聲音說：
“我還要睡覺，晚點再來。”
“砰”！房門又被關上了。
外面一圈工作人員都傻了眼。
江流深頃刻間回過神來，攥緊拳頭，轉身微笑：“希艾他起床氣有點重，大家別見怪。”
小王八蛋，老子只能幫你到這兒了，這段要是播了出來被觀眾噴耍大牌，可是你自找的。
夜晚去希臘的飛機上，夏希艾帶著眼罩和降噪耳機繼續補眠，正迷迷糊糊快睡著時，右耳耳機突然被摘了下來，瞬間被飛行的轟鳴聲驚醒，拉起眼罩轉頭一看，竟是江流深坐在了旁邊。
“別找了，你助理上廁所去了。”江流深刻意壓低了聲音，不讓周圍跟機的粉絲聽見。
“你幹嘛？”夏希艾警惕道。
江流深挑眉：“我能幹嘛？就想問你，你這是……昨晚被我說哭了？心靈這麼脆弱？”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哭了？”夏希艾瞪他。反正昨晚已經撕破臉了，沒什麼好客氣的。
江流深不氣反笑：“喲，脾氣還挺大，沒哭怎麼早上眼睛那麼紅？”
“要你管。”
“行，沒哭最好，我還以為我話說重了，把小朋友欺負哭了呢，想道個歉來著。”
“你會這麼好心？”
“那你可太不瞭解我了，我這人啊，刀子嘴豆腐心。”江流深笑得更開了，眼尾上挑，含情而溫柔，倒真像那麼回事。
“哪有自己說自己刀子嘴豆腐心的……”夏希艾將信將疑。
不過他昨晚確實因為江流深的話而整宿難眠，只睡了一兩個小時就被罪魁禍首叫醒，起床氣自然大，罕見地沒配合工作。
他思考了一整晚，其實江流深兩次說的話都沒錯，他能紅到現在這種程度，臉占了相當一部分功勞，比他唱得好的不是沒有。如果他不能突破自我取得進步，成為歌壇中流砥柱，那麼就會像江流深所說的，過幾年就被更年輕貌美的新人擠下去了。
其次，他的性格也確實不適合娛樂圈。成名前參加選秀的時候，曾有贊助商老闆看上他，提出身體交易，他當時性子比現在還硬，直接給了那老闆一巴掌。要不是節目組看重他帶來的收視率，外加龍姐賞識他，好說歹說替他把事擺平了，他早就被踢出選秀了，哪兒會有現在的生活和成就？
所以江流深的話，雖然不中聽，卻一針見血地道出了他現在的劣勢之處。
就憑這點，這人或許沒他想的那麼壞……
江流深見夏希艾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腦袋：“我昨天火氣是大了點，可能是因為流了鼻血，平常不這樣，希望你別誤會。”
夏希艾聽他語氣誠懇，也有些過意不去了：“嗯……我也有點衝動。”
小朋友垂著腦袋任他拍的樣子莫名乖巧，江流深不禁放柔了語調，把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上次在晚宴上……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冷淡？”
換作別人他是懶得問的，就算別人想解釋他也不願聽，可眼前這個小朋友的一言一行實在勾起了他的好奇。
原以為是兩面派，可按昨晚的事來看，這小傢伙又有正直講理的一面，覺得自己可能誤解了就立馬道歉了，不像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甩臉色的混小子。
夏希艾抬眸看他，清秀的眉頭又皺起來，小聲嘟囔：
“你說我和龍姐壞話，我聽到了……”
江流深回憶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恍然大悟：“就那事啊，聽見我說你會被新人比下去對吧？你為那事生氣了？”
夏希艾剛做完自我檢討，知道江流深那些話說得沒錯，不太好意思說自己當時確實生氣了，猶豫地回：“那個，其實你不用道……”
“可我沒說錯啊，事實不就是這樣嗎？”
“……”夏希艾默默把後邊的話吞了回去。
他是腦子被槍打過了才會以為江流深這個厚臉皮的是想道歉。
“前一天彩排就你沒來，這工作態度，我作為前輩，作為人生導師，作為演藝圈的標杆模範，難道還不能批評兩句了？”
“我沒有不來，我在醫院輸液！”夏希艾又被氣著了，“而且龍姐哪裡得罪你了？你應該向她道歉！”
他一時沒注意，音量不小心高了點，惹來周圍跟機粉絲探究好奇的視線，連原本正在小憩的尤清都睜開眼望過來：
“咦，深哥，你怎麼坐希艾旁邊去了？”
“聊會兒天而已。”江流深答完又轉回頭來，壓低聲音道：“那我還真是誤會了，跟你說聲對不起。不過，我可不會向那位龍大媽道歉。小朋友，哥提醒你一句，你們公司那些高層，沒幾個好人，改天要是想跳槽到我的工作室，看在我們淺薄的交情上，求我兩句，我或許會心軟答應。”
夏希艾又氣惱又不能大聲說話，憋得漲紅了臉：“誰會求你？我只想請你回自己座位上去。”
江流深低笑了聲，如他所願回了自己座位。
剛一走，許彤就回來了，滿臉寫著八卦：“江流深跟你說什麼了？”
夏希艾沒好氣：“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這不是看你們倆聊得火熱嘛，我就去其他位子上坐了會兒。”
“我們才沒有聊得火熱。”夏希艾又拉下了眼罩。
“我這輩子都不想和他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