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了預定啟程的當天，夏希艾一大早就被他那精力充沛的經紀人從床上拖了起來。洗漱完畢後，坐在椅子上仍困得頭一點一點，直打瞌睡，連平日裡最討厭的化妝環節都沒提出抗議，任憑Sherry在臉上東抹西塗。
等到出門時他好歹算是清醒了，戴上口罩壓低帽檐，全副武裝地走出了公寓，乘上電梯。
“希艾啊，你真的不考慮買房嗎？老是租房也不是長久之計啊。”許彤道。
夏希艾認真給她算了筆賬：“這兒房價七八萬一平，買個小戶型都要四五百萬，我租房費一個月才五六千，同樣的錢我能住更大的房子幾十年。一旦被粉絲發現了，隨時拎包走人換地方，不比買房強多了？而且省出來的錢，我還能給老家多修一段路呢。”
“……你也太會過日子了，月入千萬還這麼精打細算。”不過許彤琢磨這話也有道理，便沒再勸他。
“叮！”電梯到了底層，三人一同走出去，送他們去機場的車就停在公寓門口，司機將行李搬進了後備箱。
夏希艾剛要坐上去，餘光一瞥，突然發現有兩個女生站在不遠處竊竊私語，見他望過來，立即轉移了視線。
車門一關，他便對身旁的許彤說：“小彤，再幫我找個公寓，我剛好像看到兩個粉絲了。”
“啊？那些私生又找來了？”許彤擰起眉，“要不要我過去告誡她們一下？總這樣也不行啊，你今年都換了五回房子了，私生問題不好好處理，以後可能會變成大麻煩的。”
“沒事的，都是小姑娘，別為難她們，我搬走就好了。”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許彤歎氣。
“我才不善良。”夏希艾靠倒在車座椅背上，戴上眼罩準備補個覺。
“是她們把我捧起來的……人要懂得感恩。”
畢竟在以前，他連個像樣的住處都沒有。
車子沿著高速一路開到機場，花了一個多小時，夏希艾補完覺精神不錯，難得在機場摘下了口罩，任由爭先恐後的粉絲簇擁著拍照，直到坐上飛機才稍微松了口氣。但也不能徹底放鬆，機艙裡仍有不少跟機的粉絲，每個都注意著他這邊的一舉一動。
成名確實得付出點代價。
兩個小時後，飛機平穩地降落在機場，接機粉絲的秩序還算不錯，不過人數似乎比出發時多了兩倍，烏泱泱地圍在出口。
夏希艾重新戴上了口罩，用鴨舌帽遮擋住睡得亂糟糟的頭髮，也沒仔細看粉絲手裡的牌子，在安保的開路下低著頭大步流星地朝外走，想儘快離開不影響其他路人。
可等他們一行人到了機場外的候車區，卻被告知來接他們的車因為交通堵塞沒能及時趕到，還要等十分鐘左右。
夏希艾無法，只能等在原地，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圍在四周的粉絲聊天。
“希艾！你好像又瘦了，要多吃飯啊！”
“嗯，謝謝。”
“希艾你最近長高了沒？有沒有一米八呀？”
“我應該不會長了，但我已經一米八了。”
“希艾錄節目的時候當心哦！要跟著大部隊，不然你這麼好看肯定會被拐走的！”
“……不會的，謝謝提醒。”
他十五歲就開始獨自一個人生活了，什麼大風大浪社會險惡沒經歷過，要是能被拐走算他輸。
“希艾！你知道你深哥在後面嗎？”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夏希艾聽到這名字心猛地一沉，抬頭看向那個提問的粉絲。
她手裡拿著塊牌子，明晃晃地寫著“江流深”三個大字。
怎麼回事？他的粉絲裡混進了一個叛徒？
“什麼叫他在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還沒問完，身後突然傳來陣陣尖叫，一波蓋過一波，似乎比他剛才出來時的分貝還要高。
夏希艾有點懵，心裡卻莫名產生一種奇妙的不詳預感，他緩緩轉過身朝後方望去——
一大群激動的粉絲簇擁著一人朝他走來，那人身高腿長，在女粉絲的包圍中更顯高大醒目，身著一件灰藍色絲質襯衣，領口解開兩顆扣子，露出造型簡潔別致的鏈條狀白金項鍊，髮型淩亂而隨性，戴著一副超大框深色墨鏡，隱約可見其後輕佻含笑的眼睛。
是騷得一比的江流氓本人無疑了。
許彤都驚了：“他怎麼也在？”
一旁無所不知的粉絲解釋道：“你們不知道呀？他跟你們的航班就差二十分鐘，從X市來的。”
夏希艾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今天接機的粉絲格外多。
他立即轉過頭，將帽檐一壓再壓，試圖蒙混過去。
許彤：“……弟弟，你當他是瞎的嗎……還是你覺得你的帽子有隱身功能？”
而那邊的江流深也得了粉絲的提醒，這才知曉前面出口處被人群圍擁著的是那小王八蛋。
倆人心裡同時罵了句：晦氣！
但江流深可不像夏希艾那樣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只怔了一瞬，便綻開友好的微笑走過去，兩邊粉絲自動讓開了一條道。
“嗨，小艾艾。”
夏希艾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礙于周圍這麼多人看著，不少還扛著相機拍照，此刻沒法黑臉以對，他只能勉強回了句：“好巧，深哥。”
一旁有些雙擔的粉絲已經激動到不行了，一秒都不敢眨眼，捂著嘴看他們倆人對話。
“你在這兒幹嘛呢？”
“等車。”
正說話間，來接江流深的車已經開到了跟前，他笑了聲，帶著點故意的調侃：“你的司機有點慢啊，要不要我載你一程？反正都是去一家酒店。”
夏希艾磨了磨後槽牙：“不用了，多謝。”
剛說完，許彤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一看，喜道：“王師傅的電話，應該快到了！”
夏希艾點點頭，有了點底氣，朝江流深回敬道：“深哥你先走吧，我們王師傅車開得快，可能比你還先到。”
“希艾……”許彤接了電話，臉色立刻垮下來，“王師傅說他超速被交警扣下了……過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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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希艾：“……”
江流深努力憋住笑，假惺惺道：“哎呀，那可太麻煩了。”卻不提要載他的事了。
夏希艾忍著氣不吭聲，可許彤忍不住了，怕這麼多粉絲聚在這兒會造成不良影響，安保也在催他們儘快離開別影響機場秩序，她只好向看起來很可靠的江流深求助：
“深哥，能幫幫忙嗎？”
“沒問題啊，只不過——”他輕笑著看向那一臉氣鼓鼓的小王八蛋，“我看希艾好像不是很樂意啊？”
許彤連忙悄悄拽了拽夏希艾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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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希艾暗暗深吸一口氣，心裡默念了三遍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那就麻煩深哥了。”
寬敞的SUV上，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江流深此行只帶了徐陽一個助理，以他的地位來說可謂相當低調了。夏希艾則是不喜人多嘈雜，公司原本想再配個助理給他，他婉拒掉了，反正他生活瑣事大多能自理。
許彤此刻要去幫王師傅處理罰單，沒跟著一起上車，隨後再趕過去，因而車上只剩下他們仨和司機四人。
江流深偏著頭面向窗外，似乎在閉著眼小憩，夏希艾見他如此，自個兒低頭刷起了手機。
他關注的人不多，多是些歌手和合作過的藝人，最新關注的是《一路向西》節目組的官微，一刷新，恰好跳出一條官微的轉發，還艾特了他。
以及江流深。
[我們的兩位超人氣嘉賓是不是超有緣？或許命中註定要一起來參加我們節目呀~]
轉發的原博是一組高清機場圖，圖上是他和江流深在等車時聊天那會兒。
夏希艾：“……”
他好想現在就掉頭回家，可惜掌握命運的方向盤並不在他手中。
更鬱悶的是，他看了眼熱評和熱轉，竟然有個cp站。
這才第二次見面，他跟江流深居然都有站子了，那等錄完節目，粉絲是不是該讓他倆領證了？
夏希艾晃晃腦袋，趕走亂七八糟的想法，剛想發個資訊問許彤處理完了沒，突然聽得前座的徐陽緊張道：
“深哥，有人追車。”
“幾輛？”
夏希艾一驚，轉頭看去，江流深已經摘下了墨鏡，眉頭深鎖。
原來沒睡啊……那剛才果然是故意晾著他。
“就一輛，但追得有點緊，估計是想追到酒店，要甩掉嗎？”
“嗯，當心點。”
江流深說完，又靠回椅背，突然注意到旁座人正看著他。
“怎麼了？”
“沒怎麼。”夏希艾連忙移開視線。
江流深不笑的時候面容顯得有些冷酷，讓人不自覺地敬畏，那上挑的眼眸也不再深情了，反倒透出幾分淩厲來。
或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夏希艾不敢再多看他，轉頭去看那輛跟在後頭的車。他的粉絲裡目前還沒這麼瘋狂的，最嚴重的私生也就早上遇見的那種，蹲在他家門口遠遠地看他，不會有更出格的舉動了。
但江流深似乎已經對這種極端行為見怪不怪了。也對，畢竟他已經火了這麼多年，粉絲遍及國內海外，基數大，難免有些過度狂熱的。
司機經驗豐富，一聽見江流深的話就加快了車速，在道路上左右穿行，依然很穩，絲毫不慌不亂。
夏希艾眼看著兩車間的距離漸漸拉開，正以為可以甩掉對方時，後方那輛車突然猛地加速，一下就追了上來，與他們並列齊駛。
“他們要幹什——”他還沒說完，就聽江流深大喝一聲：
“往右開！”
司機急忙轉動方向盤，可惜遲了半秒，那車已然貼近，緊接著車輪一轉，故意撞上了江流深那側。
儘管力度不大，沒到被撞飛的程度，可車身依舊重重顛了下，江流深早有準備，扶穩了前座，本來能夠緩過這波衝擊，可就在兩車相撞的那電光火石間，他的右臂突然被一股巨力猛地拉了過去。
他錯愕轉頭，瞪大眼看著夏希艾神情緊張的小臉迅速放大——
“砰！”
車內發出一聲巨響。
前座的徐陽受驚之下回頭查看，登時倒吸一大口冷氣。
“深哥！！！”
作者有話說：小劇場，小艾：艾艾不是故意撞人的，艾艾什麼都不知道。 深哥：來人呐！給我宰了這小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