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艦是五分鐘前纔剛剛靠岸的。
寧如煙上艦的時候,身後跟着一串兒的人。
不止有裴曲峮、裴懷瑾,還有連湛與晏策。
原本就人潮密集的甬道出口,瞬間更是擁擠。
季遇荌站在原地,安安靜靜看着那邊的熱鬧。
裴御城一直都是萬衆矚目的存在。
雖說年幼喪母,但是從他的性格能夠看出來,在家族裏,是被人捧着的,從來不會少陪伴與關愛。
身邊,還有一大堆出生入死的兄弟。
不像自己。
孤身一身。
早就沒有人關心她,在意她的死活。
如果沒有醒來就好了。
至少在夢裏,她還有父親與母親。
季遇荌只覺眼睛酸澀得厲害,下意識側過身,不去看那邊的場景。
“身爲一家之主,做事怎麼還如此冒失?!”
“你怎能親自涉險?!”
“還好平安歸來,倘若有個什麼萬一,你讓我,還有你祖母你兒子,怎麼辦?!”
裴曲峮紅着眼眶,數落了好大一通。
裴御城卻半個字都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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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注意力,全都落在甲板轉角處,驀然側過身的女人。
那麼遠的距離。
風又大。
季遇荌的頭髮未束,被風吹得無比凌亂,遮掩住了臉龐。
可是,他竟然看清了她通紅的眼眶,以及落寞又黯淡的神情。
裴御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季封然去世已多年。
且,還活着之時,自己與他的接觸並不多。
裴御城從來沒有夢到過他。
可是在昏迷的兩天兩夜裏,竟然夢到了他。
夢裏的場景,好像是與季遇荌結婚了。
陪同季遇荌回北岱山過端午節。
季封然把他約到後花園的涼亭裏,兩人聊了很久。
具體是什麼內容,裴御城記不清了。
唯一深刻的一句話,就是他即將清醒時,季封然盯着他說的:“把小荌交給你,我其實挺放心。”
裴御城記得晏策與葉婉清剛剛成婚不久,葉婉清便懷孕了。
那時,晏策天天在羣裏嚷,說葉婉清早孕反應太大,喫什麼吐什麼,水都喝不下,特別辛苦。
可是。
一個月後的聚會上,晏策帶着葉婉清過來喫飯的時候,裴御城卻瞧見葉婉清分明胖了好大一圈,甚至瓜子臉都隱隱有些圓了。
而,此刻站在甲板上的女人。
特別單薄。
仿若風都能颳走一樣。
所以。
在寧如煙哭哭唧唧用更大的力氣抱住他的那一剎,裴御城除了覺得非常束縛之外,他還有些不適,下意識伸手把她推出自己的懷抱,他扭過頭低聲吩咐身旁的護衛:“去把季小姐帶過來。”
自打裴御城出事的消息,傳回帝都,裴家的氣氛便異常的詭異與壓抑。
她當然是極致害怕的,極致恐慌的。
畢竟還沒有正式成婚入裴籍。
裴御城一旦有個什麼,她什麼都撈不到。
所以,她哭得挺兇的。
尤其是當着裴曲峮的面,可謂是肝腸寸斷。
好不容易傳來找到裴御城的消息,寧如煙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又聽說他昏迷不醒。
這會兒的寧如煙,眼睛都是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