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遇荌早已呆若木雞。
無法從扭轉的局勢中反應過來。
原本以爲她與裴御城兩人必然死定了。
結果。
裴御城的碾壓,不僅是致命的,還是……誰死誰活,看的,卻是他的心情。
船老大不知道是破防了,還是自己的權威,從來沒有人如此挑釁過,被兩名船員護在身後,站在大雨裏,全身都在發顫哆嗦。
最後歇斯底里地吼:“今天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倆活着多喘息兩秒鐘。”
言畢。
船老大轉身就往樓下走。
裴御城本想追過去。
然而,倉庫房裏卻傳來季遇荌的慘叫。
他不得不折回身去,揪住試圖去逮季遇荌的船員,眼睛不眨地擰斷了對方的脖子。
裴御城牽着季遇荌下樓去尋船老大的蹤跡,是在五分鐘之後。
適才。
他數過被自己滅口的人數。
除了船老大之外,還有三名船員無影無蹤。
船老大的那番言辭,信息量委實有點大。
關鍵是,裴御城根本捉摸不透他的盤算。
不知道接下來究竟會做什麼。
然而,牽着季遇荌才下了兩層樓,“轟~”的一聲巨響。
原本在巨浪裏,已經搖晃得仿若要即刻傾翻的輪船,當即90度側翻。
季遇荌只覺天旋地轉。
下一秒,冰冷的漫天海水,鋪天蓋地澆灌而下。
如果不是被裴御城大力地拉拽着,季遇荌覺得自己已經被衝進了海里。
第二次爆炸聲響起的剎那,裴御城已經徹底理解了船老大下樓前說的那番話。
所謂“必須給我死”的潛臺詞:同歸於盡。
一個海浪拍打而來,反而將傾倒的輪船掀正。
裴御城趁機,拽着季遇荌直接躲進了旁邊的房間。
裏面,一片狼藉。
可是相較於甲板之上,卻是更加安全。
季遇荌被裴御城抵在房間最狹窄的角落,渾身都在發抖。
天色,已經漸亮。
藉着模糊的光線,她看見裴御城的臉色蒼白,想要說點什麼。
然而。
一個巨浪襲來。
船身劇烈顛簸。
輪船斷裂的聲音,甚至比海浪更大。
“裴御城,我們是不是活不過今天了?!”季遇荌顫着聲音問。
裴御城似乎想要說點什麼。
可。
船身再次搖晃的時候,被甩至房間一處角落的木桌,忽然急速朝着他倆的方向滑砸過來。
裴御城眼疾手快,擡起修長的腿,一腳踩在木桌上,大力抵住。
剛剛阻止了木桌的攻擊。
“唰~”的一聲。
另一個角落的木牀又砸了過來。
裴御城正要想法子抵住砸過來的木牀,又有木椅砸過來……
最後。
裴御城實在沒有多餘的手腳去抵砸過來的傢俱,那些笨重的傢俱悶生生的通通都撞砸在他身上。
季遇荌眼瞳都瞪大了。
清晰的。
她瞧見裴御城本就蒼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毫無血色。
季遇荌徹底慌了,想要開口問他是不是哪裏被砸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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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御城卻按住她的手。
他用力把她護在牆角,聲音嘶啞:“別亂摸,摸到我癢肉,我害怕腿軟頂不住。”
季遇荌當然知道裴御城是在說假話。
與他相識這麼多年,她從來都不知道他身上有癢肉。爲此,她還生過氣,甚至質問過他:“都說怕癢的男人才會怕老婆,裴御城你一點都不癢嗎?!以後半點都不會怕我?!”
兩人都要死了。
卻長出癢肉了?!
顯然是藉口。
結果季遇荌這次倒是聽話,他不讓她摸,她就真的沒有再摸。
此處,應該還在公海。
換句話說:距離Z國的領海區域,至少還有兩百海里。
沒有救援。
輪船,正在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他倆,是真的活不成了。
海水,更加洶涌的往船艙澆灌的時候,季遇荌終於有點力氣開口說話。
她問裴御城:“我們都死了,裴念之怎麼辦?!”
裴御城回答:“我父親與祖母,還有懷瑾,不會讓他受委屈。”
季遇荌還想再說點什麼。
可是。
“轟~”的一聲巨浪拍打而來。
裴御城身體的力氣,終於徹底消耗殆盡了。
伴隨海浪涌來的,還有極沉極重的木桌木牀……
季遇荌還是沒有安分地聽裴御城的話,伸手摸向他的後背。
在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前,她摸到了裴御城的後背,被破裂的傢俱木塊刺穿了。
滿手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