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盛夏的雨,又急又陡,並且持續的時間不會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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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住院部的側門處,季遇荌都站得雙腿發麻了,這場雨卻沒有半點停歇的跡象。
依舊,不休不止。
紛紛揚揚。
將天地之間,都鍍上了一層朦朧的白。
明明已入酷暑時節。
季遇荌竟然覺得有些冷。
不知是淋了雨的緣故。
還是現在的體質太差,致使孕期懼冷。
下意識攏緊身上的外套時,恰巧身邊有醫院的醫護人員經過,避讓的時候,季遇荌的眼尾餘光不經意瞄到大打而開的玻璃門上,倒映而出的自己的身影。
然後,她便控制不住地想:捂得這般嚴實,適才,裴御城應該沒有認出她吧。
慶幸的同時,又無法自抑的心底一片哀漠。
季遇荌都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人生,會被自己過成這樣。
不止狼狽不堪。
而且嚴嚴實實。
好似見不得光一樣。
不對。
確切來說,她早就跌至黑暗裏,早就沒有陽光了……
這場雨,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
不可能乾巴巴的一直這樣等下去吧?!
所以。
在季遇荌回頭,瞧見原本被堵得水泄不通的正大門,那羣娛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後,遲疑了下,她便邁動着僵硬的雙腿,去了大廳。
住院部一樓的寬敞大廳,設有休息椅。
季遇荌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本想等雨小點的時候,她便立刻去打車回家。
結果。
卻不小心,靠着椅背睡着了。
然後。
她莫名其妙做起夢來。
夢到了六年前,初至M國的情景。
她被季封然鎖在閣樓裏。
窗戶被木條釘死。
倘若不開燈的話。
閣樓裏,便黑得猶如鬼宿。
可是。
每至黃昏,天氣好的話,總有陽光滲透唯一一處沒有釘嚴實的木條縫隙落進來。
她都會倚靠在窗戶邊,伸手去接陽光。
季封然下令把窗戶封死的那天,親口說的:“你什麼時候把姓裴的徹底忘乾淨了,我就什麼時候放你出來。”
陽光,落在掌心,明明沒有任何溫度。
但,季遇荌卻覺得自己的心臟,好似燃燒着一團永遠都不會被澆滅的熊熊的火。
裴御城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爲了守住他們之間那丁點的回憶,她固執又倔強到了怎樣的地步。
如果,獲得自由的唯一代價,是忘記。
那麼,她寧願永遠被囚,也不想忘記他。
哪怕是一分一毫。
可是。
爲什麼,溫暖是他給的,而黑暗,也是他給的啊?!
……
季遇荌是被人,突然搖醒的。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之時,這才發現眼睛酸澀脹痛得厲害。
而且。
視線,也是模糊不清的。
她還在努力分辨搖醒她的人。
耳畔,已經有道溫軟好聽的聲音傳了過來:“季小姐,你怎麼坐在這裏睡着了?!這裏正對着空調的出風口,別感冒了。”
季遇荌還沒來得及分清情況。
那人忽然用無比詫異的語氣問道:“你怎麼哭了呀?!”
好幾秒之後,季遇荌這纔看清楚站在她身邊的人,是住院期間,醫院派給她的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