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遇荌恢復意識的唯一感覺：只有疼。
身體。
心臟。
沒有一處是不疼的。
“天吶天吶，季遇荌，你終於醒了！！”守在病房裏的裴懷瑾有點不敢置信地看着忽然睜開眼睛的季遇荌，差點沒一蹦八丈高，興奮地衝着外面大聲嚷道，“唐燁唐燁，快去給我哥打電話，快去！！”
季遇荌睜開眼睛的時候，有點不太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
她想要擡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可是，卻發現自己的兩隻手，竟然使不上力氣。
“kao~，李雲真的太神了，他說你在五個小時之內絕對會清醒過來，果然，現在是四個小時又四十三分鐘。”裴懷瑾仍然處在興奮的狀況，“季遇荌，你總算醒過來了，再不醒的話，都要血流成河，整個世界都要亂套了。”
季遇荌顯然聽不懂裴懷瑾在說什麼。
她也沒精力問。
更沒機會問。
因爲，不到三分鐘。
她的病房已經人滿爲患。
李雲領着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站了一屋。
各個科室的主任都在嚴謹仔細幫她檢查身體。
而裴懷瑾、許澤、唐燁，則站在外圈，目光灼熱地望着她。
季遇荌被他們那炙熱得只能用“詭異”二字形容的眼神，盯得渾身發怵。
許澤問她：“季小姐，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但凡有任何的不適，一定要跟醫生們說，這裏的醫生都是最頂級的專家。”
唐燁說：“我是不是應該給劉統打個電話，讓他吩咐後廚準備些營養容易消化的食物過來？！季小姐，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喫的東西？！”
裴懷瑾卻說：“季遇荌，我不得不說你真是命硬，活脫脫的‘季堅強’，你知道你被水晶燈砸得有多嚴重嗎？！你昏迷了足足十天，前六天，每天心臟都驟停，後面天雖然心臟好端端地跳着，但是一會兒這裏出問題，一會兒那裏出問題，這麼多專家都認爲你活不過來了，卻沒想到，你居然沒死成。”
“……”季遇荌聽見裴懷瑾說的那番言辭，心情真的是太一言難盡了。是不是她沒有死，他挺失望，也挺失落的？！
應該是吧。
畢竟他們八字從來不合。
認識那麼久，兩人見面從來沒有不吵架的。
裴懷瑾應該比任何人都期盼她狗帶。
裴御城是十分鐘後纔來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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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時候，季遇荌看見他是被護士攙扶着，穿着病號服，掛着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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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上，還纏了一圈白色的紗布。
見狀，季遇荌立刻想要詢問。
然而，喉嚨卻仍然發不出聲。
也不知道是炎症還沒徹底壓住。
還是太久沒有說話的緣故。
好半晌，她才艱難發出無比沙啞微弱的聲音：“裴御城，你也受傷了？！”
季遇荌的記憶是徹底斷片了。
被水晶燈砸中那一刻，整個人便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不過，之前的記憶，還是有的。
她隱隱記得她卯足全力把裴御城推開的時候，他挺俊的身體直接往臺下倒了去。
既然額頭上纏着紗布。
是不是就是那時被撞到了？！
季遇荌當即又問了一句：“傷得嚴不嚴重？！”
裴懷瑾不等裴御城回話，便搶先回複道：“不僅整整十天都不喫不喝，還不允許李雲給他上營養液，你說嚴不嚴重？！如果不是你的生命體徵漸漸平穩下去，我哥八成就要殉情了。”
許澤難得有膽量去挖苦裴御城，跟着附和道：“二少，你應該存在誤解，哪裏是八成？！明明就是十成的‘你死了，他也不獨活’的架勢。”
“……”季遇荌。
裴懷瑾：“還有還有季遇荌，你知道你這一醒，救了多少人的狗命嗎？！我哥他……”
季遇荌聽了，剛好奇地朝着裴懷瑾扭頭看過去。
裴御城卻劍眉微斂，黑眸冷黯：“是不是我最近還不夠血腥，殺人的喜好並不突出？！”
“……”
“……”
此話一出，裴懷瑾與許澤感受到裴御城陰冷的眼神，當即一抖……
……
讓季遇荌傷得最重的，其實不是插入身體的那塊燈柱碎片。
而是斷掉的肋骨，以及受傷的內臟。
所以季遇荌纔會覺得全身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是疼的。
而且是疼得翻天覆地。
連止疼藥都不頂事兒。
季遇荌的精神，很不好。
沒清醒多久，便漸漸陷入昏睡。
裴御城剛剛清空了病房所有人，拔掉手背上的營養針，折回牀畔想要與季遇荌說說話。
誰知返回便瞧見季遇荌的眼睛又閉上了，他頓時又陷入了巨大的惶恐，急急去叫李雲的時候，這些時日沒有進食的緣故，他身體有些虛，險些摔倒。
好在李雲幫忙檢查以後，告訴裴御城，季遇荌只是睡着了，他這才放心不少。
李雲離開以後，裴御城坐在牀畔的沙發上。
看在戴着氧氣罩的女人，臉色蒼白得嘴脣都沒有顏色。
這兩天消腫的緣故，那張臉真的小得可憐。
他想握握她的手。
卻發現全身仍然插滿管子的季遇荌，竟然沒有一處是他可以碰的。
當天晚上，季遇荌疼醒了一次。
裴御城寸步不離地守着。
看着她虛弱得話都說出來，眼淚順着她眼角不停地滾落，裴御城真的心疼壞了。
季遇荌問了他兩個問題。
第一個：“爲什麼我的腿和手，沒什麼知覺。”
裴御城回答：“你身體很多處的骨頭都骨折了，不要隨便亂動。”
第二個：“今天是幾號？！”
裴御城告知她確切的日期後，季遇荌哭到不行：“我《隋唐》的定妝照拍不了了，我好不容易纔接到這麼好的資源，都是因爲你才黃的。”
裴御城說：“當務之急是先養好身體，等你好了，我讓‘鼎盛娛樂’給你資源。”
季遇荌卻委屈到不行：“誰稀罕你的資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