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時柒徐步走到臘梅樹下,地面的草坪泛着淺黃,還夾着一旁枯敗的梧桐落葉。
她站在原地,以目光勾勒臘梅的形狀。燦燦金黃的花瓣,還有淡淡粉色的花蕊,不知道他看沒看見過。
她駐足很久,雙手插在大衣兜裏,緩緩摸到了小腹。
還是覺得自己的小腹變得豐潤了許多,商陸說是她喫太多了,可她執拗的認爲,是孩子長大了。
如今,眼睛好了,傷勢痊癒了,下一步她該做一場胎心檢測了。
硯時柒的目光緩緩從臘梅樹上移開,垂下的視線裏,有一朵梅花落在雜草中。
她凝着,蹲下,將臘梅捻在指尖,下巴墊在自己的膝上。
他現在,上飛機了嗎?
去帕瑪,要很久吧?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硯時柒蹲在地上,指尖輕攆着花枝,她笑,“小舅舅,你不用陪我。”
腳步聲未停,愈發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硯時柒垂下眼瞼,不斷吐息着,想壓下心裏五味陳雜的思緒,眼睛裏隱現水光。
一雙乾淨鋥亮的皮鞋,緩緩在她的眼前站定。
她從臘梅花上移開視線,一點點向上攀升。
緊接着——
“秦太太,在等我嗎?”
鏘的一聲,硯時柒覺得自己腦海中緊繃的那根絃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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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豁然仰頭,正如小舅舅所說,今天陽光很明媚,一道道光束照在男人的肩頭,又傾瀉在她的眼前。
刺得她睜不開眼,又執拗地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
她的身前,男人逆光而立,頰邊被鍍了層暉光,英俊挺拔,且極度不真實。
硯時柒覺得,她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傻。
就那麼蹲在地上仰望他,喃喃出聲,“你不是……走了嗎?”
她以爲,這個時間他該上了飛機。
她以爲,這將是一場不知歸期何日的等待。
她以爲……
還有很多很多的以爲,現在都不成立了。
男人緋薄的脣邊掛着怡然的笑,他默嘆,俯身,撐着她的雙臂將她拉起來,“天這麼冷,一個人蹲在這,不怕着涼?”
硯時柒的腿麻了,晃了晃身形,就撞入了他的懷裏。
她的眼睛裏刻滿了迷茫,不答反問,“你不是走了嗎?”
“的確走了,去機場送商陸,見你睡着了,就沒打擾。”
男人細心的解釋了一句,硯時柒瞬時低下了頭,“小舅舅說你走了,我給你打了電話,無法接通。”
話未落,她被擁入那個夾着風涼的懷裏,“早上走得急,沒有告訴他。剛剛回來時,車開進隧道,手機沒有信號。我答應過秦太太,不會離開,怎麼敢食言而肥?”
硯時柒的手裏,還捻着那朵臘梅花。
她伏在他的心口,一句句解釋熨燙了她的不安和隱忍。
閉上眼,擡手抱住他,聲音漸漸哽咽,“我以爲你去了帕瑪,剛纔還在想,去帕瑪要怎麼辦理簽證……”
男人無聲喟嘆着,在臘梅樹下,抱緊了她。
本不想告訴她今早發生的一切,按照他計算的時間,送走了商陸再趕回來,她應該還未拆下紗布,時間剛剛好。
不曾想,他下了車,踏進研究所的大院,遠遠地就看到她一個人蹲在臘梅樹下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