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不平

發佈時間: 2024-11-02 20:01:31
A+ A- 關燈 聽書

 又是表面風清的幾日,晚春歇了一陣雨淋漓,初夏已至。

 朝野上下卻響了一片驚雷。

 三貝勒編書有功,康熙對其大加讚賞,不僅當着滿朝文武誇獎三兒子文學造詣非凡,還賜銀一萬兩,更許諾,再有功成便要晉升三貝勒的爵位。

 原本這件事兒單拎出來,也沒個什麼大不了的,辦差勤勉,得了獎賞,那是理所應當的事兒。

 更何況辦差的人是兒子,獎賞的人是皇帝老子。

 可衆人不禁聯想到,自直郡王回朝以來,還沒得到聖上這麼優渥的獎賞,更加沒有提過晉爵之事。

 一相對比,難免惹人生語。

 直郡王府內。

 爾憐在屋裏摺疊幾件衣衫,她動作慢,卻很仔細。

 做活兒時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

 這些衣裳都是胤禔的,雖然胤禔沒有明言過要納她爲妾,可一連幾日,他都留了爾憐侍寢,這直郡王府人多,眼睛也多,雖然主子不明說,可大家都懂,爾憐的身份不同了。

 因此也不敢再拿她當個普通丫鬟看。

 本以爲張佳氏知道後,會立即發作了這個狐顏惑主的小蹄子,可不想,張佳氏竟然一改往日作風,不僅沒有半點苛責,反而賞了些小東西給爾憐。

 爾憐既驚又喜,連胤禔本人都誇了張佳氏幾句,還從私庫裏選了好些東西讓布澤多給張佳氏送了過去。

 於是,爾憐日常也沒了什麼粗活兒做,可她自己想多爲胤禔做點什麼,便愈加把這屋子收拾的妥帖乾淨。

 她想看到胤禔回屋時,那種舒了一口氣的樣子。

 還會調侃她幾句,誇她勤快能幹。

 可就在爾憐將乾淨的衣裳折完,正要放進櫃子時,門卻被人重重從外踹開。

 砰的一聲,嚇的爾憐一激靈,差點將手裏的衣服抖落在地。

 爾憐抱緊手裏的衣物,回頭去看。

 原來是胤禔怒氣衝衝的進屋了。

 男人滿臉怒容,渾身都充斥着一股殺氣。

 “大千歲,您這是怎麼了?”

 爾憐趕緊將衣服放好,蓮步微移,近到了胤禔跟前。

 胤禔沉着臉不說話,往長椅上一坐,臉色陰的可怕,像暴雨欲來。

 爾憐抿着脣,不由得將腳步放慢了些,去倒了杯涼水。

 “大千歲,你喝點水,消消火氣…什麼事兒將您氣成這樣?”

 杯子端在爾憐手裏,胤禔根本不接,他凜着眼,目光有些陰森的盯着屋角的一株雜草。

 門口那些下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爾憐強撐着笑臉,將水杯塞進胤禔手中,笑說:“奴婢今日泡的菊花茶,放涼了,又加了些糖,您嚐嚐…啊!”

 ‘呲’——

 杯子破裂在地,爾憐也被嚇的退了幾步。

 胤禔指着門外,看也不看爾憐一眼,冷聲道:“出去。”

 爾憐深吸了一口氣,胸口跳的厲害。

 她毫不懷疑,如果再惹了這個男人不悅,他極可能抽出長劍,將自己砍死。

 爾憐行了個禮,低聲說:“您不想看見奴婢,奴婢出去就是,只是請您別太生氣,氣大傷身。”

 語畢,爾憐怯怯擡頭,看了眼胤禔。

 “奴婢告退…”

 她剛剛走到門邊,胤禔似乎慢慢回過神來,平復一些了。

 “爾憐!”

 爾憐回首,眸光輕顫着望着胤禔。

 胤禔朝她招招手。“過來。”

 爾憐便又聽話的回到了胤禔身邊。

 剛剛走近,胤禔便伸出手,將人摟進了懷裏。

 男人的胸膛還是那麼寬厚,有力,溫暖,充滿了力量,讓爾憐在不知不覺的中,越發的沉溺其中。

 儘管她也知道…胤禔的這種溫暖,或許並不是爲了她…

 可爾憐還是難以抑制。

 “老三不過修了幾本破書,老爺子對他又是賞賜,又是褒獎,甚至還放話要給他晉爵!”

 胤禔也不管爾憐能不能聽懂,就那麼抱着她,將心中的煩躁徐徐說出。

 爾憐輕輕擡手,回抱住胤禔。

 “本王在戰場上,出生入死!血染黃沙!那刀尖子幾次都戳到了我眼珠子上!好不容易得勝回朝,可老爺子呢?”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他一邊說着我是他的長子,是他的好兒子,是他的驕傲,是整個大清的中流砥柱!可實際上,他卻連一個親王爵位都不捨得給我!”

 胤禔低吼出聲:“老三那個混賬東西,拿什麼跟本王比!敏妃喪時不滿百日,他就敢剃髮!被老爺子從郡王位削到了貝勒,如今才幾年,竟然還想憑着幾本破書爛字,晉爵親王!”

 “難道我爲大清做的,爲皇阿瑪做的還不夠?我拿命去拼,還抵不過老三隨手寫的幾個字!”

 胤禔情緒起伏的厲害,又憤怒,又委屈,滿腔複雜,聽的爾憐心疼。

 她仰着頭望着胤禔,輕聲喚着:“大千歲,您息怒。您戰功赫赫,三爺文化造詣,本就不同領域,您何必自苦相較呢?”

 “本王不是計較!本王是不平!”胤禔鬆開爾憐,卻緊緊鎖住她肩膀,表情陰戾,聲音啞然。

 “我是不平,你懂嗎?我不服氣…他憑什麼這麼對我!我流乾了血,拼沒了命在他眼裏,也抵不過他其他兒子在他面前甜言蜜語說的話,提筆捻墨寫的幾個字,小刀子磨亮了削的幾個果子!”

 “大千歲…”

 爾憐從沒見過胤禔在自己面前露出這種表情,這麼脆弱,這麼不堪一擊。

 胤禔又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裏充滿了心酸和嘲弄。胤禔眼底含淚,低吼道:“若是他只是想哄着我去流血,去打仗。那他又爲何…對我這麼吝嗇?就算是哄一條狗,也不該這樣啊!何況我還是他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