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胤禔是真的上了火氣,惠妃也有些不高興了。
還是張嬤嬤弓着身子出來,給二人又添了湯,打着圓場。“大千歲,您也莫生氣,娘娘知道您要出征之後,這段時日啊是喫也喫不好,睡也睡不着,都是擔心您啊。”
“這不,今兒特意親自下廚給您做了一桌子好喫的,權當爲您踐行了。”
張嬤嬤一邊說話,一邊看母子二人的臉色,瞅着胤禔的臉色鬆緩了些,她又看向惠妃,意味深長的說道:“娘娘,你們母子二人吶,說說自己的話就成了,別說這後宮裏頭的那些糟心事兒,大千歲又不關心那些人,不愛聽。”
惠妃眯了眯眼,清了清喉嚨,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改口道:“哎,我的意思是,你也別成日到處跑,得空時候就多來宮裏陪陪我,如今我人老珠黃了,又不得你皇阿瑪多看幾眼,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若你都不顧念我了,我哪日死在這延禧宮了怕都沒人知道。”
胤禔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
惠妃紅脣微開,又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就像那位寧貴人一樣…莫名其妙的就死了…無兒無女的,也沒人過問幾句,報了內務府還不就是兩卷草蓆就給埋了。多可憐啊。”
“寧貴人?”
胤禔擡擡眉,想了半晌,表情一變。
此時惠妃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緊接着,胤禔便粗聲粗氣的吼道:“什麼這個貴人那個貴人的!死不死的與我有什麼相干!”
他頗爲不悅,滿是不耐煩的抱怨道:“您也知道我明日就要出征了,這會兒給我說這些死死死的,也不嫌晦氣嗎!”
說完,胤禔徑直起了身,作勢要走。
“誒!保清!”
惠妃連忙起身追了過去,“哎你這孩子,怎麼說說話還就急了呢?”
胤禔大步走到門邊,回頭見惠妃一臉着急的模樣,也知道自己有些急了,好容易放緩了語氣,“行了,您沒事兒就去和您那些老姐妹們聊聊天說說話,別成日在這兒瞎琢磨,等我回來就多來陪陪您!”
惠妃眼神輕變,浮起了一絲笑意。
“好,好。”
胤禔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可他也沒有多想,理了理袖口,應付了聲:“走了。”
而後便大步流星的出了延禧宮。
惠妃依在門邊,看着兒子的背影逐漸消失。
面上的笑容也跟着褪了下去。
“這樣看來,真的是本宮弄錯了?”
桌上的珍饈美味都沒怎麼動過,張嬤嬤輕輕擦拭着灑到桌邊的酒水,應道:“也許…是誤會了吧。”
聞言,惠妃的表情也依舊沒什麼變化,她擡手撫了撫髮鬢,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啊,幸好是弄錯了。本宮就說嘛,保清不會那麼糊塗。”
“娘娘寬心。”
…………
毓慶宮內,被禁足許久的太子爺將一屋子的東西砸了個乾淨。
宮女太監們跪在門外瑟瑟發抖,聽着裏面的動靜誰也不敢進去,更不敢開口勸上一句,唯恐太子下一個砸的不是東西,是他們的腦袋了。
“你再說一遍?信被誰截走了?”
胤礽滿臉陰鷙,發須張亂,整個人顯得又頹廢又張狂,他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像是個傳膳的小太監,只是食盒裏的東西還沒拿出來便被砸了個乾淨。
他小心翼翼的重複着先前稟報的話。
“回太子的話,給張英大人送去的信被克郡王納爾蘇拿走了,他以搜查爲名,將咱們的人在宮門前扣下了,今兒個,那信便出現在了四爺手裏,這會兒怕是都進南書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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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曾當衆毆打納爾蘇,如今向老師求救的信被他截下了,他不反手送給老爺子面前上點藥水就怪了!
而一道的竟然還有胤禛,這能說明什麼!
說明這些日子的各種傳言不假,他的好四弟不僅要棄他而去,還要踩他一腳和他翻臉了!
胤礽狂怒不止,轉手又抄起花瓶重重砸下,“老四?”
“哈…好個老四啊…哈哈哈…竟敢在這種時候跟孤玩這種翻臉踩低的把戲!難道他以爲孤倒黴了,皇阿瑪就瞧得上他嗎!”
小太監打着手,不住的勸:“太子爺您歇歇氣,可不能嚷大聲了…”
胤礽冷靜了些,坐到了地上,眼神陰冷,又問:“這段日子,芸依那邊如何?”
說到芸依時,胤礽的語氣卻放緩了許多。
小太監又答:“太子爺放心,奴才前幾日派人去看過,她一切都好,就是擔心您。不過她也沒多問,她還說,您還能使的動人去瞧她,就說明沒什麼大問題。她等着您去看她。”
聞言,胤礽臉上竟然浮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他點點頭,“孤知道了。”
“哦還有…芸依姑娘沒說什麼,倒是普河抱怨,說芸依姑娘曾想買文房齋的一幅畫,結果被九側福晉當面轉手送給了一位女子。生生駁了您的面子。”
胤礽不怒反笑:“九側福晉?周瀾泱?”
“呵,她和老九兩口子一路貨色,張揚跋扈慣了,看着孤倒黴了若是不踩幾下,那纔不像他們了!”
胤礽冷嗤一聲,又問:“不過,她敢送,那人還敢接?不知道芸依是孤的人嗎?”
小太監連忙答道:“普河說他查探過了,那女子是七爺府上的,是七爺府三阿哥的生母,七爺喜歡的緊呢,接了人回京不說,前日還特意帶進了宮裏給成嬪娘娘過臉,很是看重。”
胤礽眉頭緊皺。“老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