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握住餘十九的手,手把手的拉着她寫了一行字。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餘十九唸了一遍,笑說:“紅豆嘛。”
胤祐似乎只是隨意寫了這麼句,淺笑答道:“之前也見你寫過幾次字,歪歪扭扭的,很不得將整張紙都佔滿。閒來無事,還得多練練。”
“七爺你書畫造詣高,何必拿我與你相比?”餘十九哼了一聲,甩開了胤祐的手,又往下寫了一句。
“留明待月復,三五共盈盈。”
胤祐脣角一彎,抿了抿脣,眼底有着明顯的欣喜與動容。
餘十九放下筆,轉頭哼他一聲,“你以爲就你會幾句詩?”
她擡腳便走,胤祐伸手將她攬了回來,又逮住她手,笑說:“知道你也是有些學問的,可你這字真的寫的不好看,古語云:落紙驚風起,搖空見露濃。丹青與文事,舍此復何從。”
“還得練練。”
胤祐要去拿筆,餘十九一把摁住鎮紙,齜牙咧嘴的佯裝兇狠。
“不練了,要練七爺您自便…”
餘十九一轉身,胳膊被人捉住往後一拉,接着便被納入熟悉的懷抱裏。
餘十九眼一顫,脣上一片溫熱。
“不練字,我們練點兒別的?”
胤祐輕吻從脣間移到她面頰,餘十九背靠在桌案上,稍稍往後仰了些,手抱在胤祐腰間,笑容嬌憨,調侃道:“你說練字清心,讀書靜神,可我看你的心,一點也不清淨,滿腦子都不清淨。”
她雖是這麼說,腿卻不老實的纏了上來,胤祐笑笑,摟住她腰身將人往書桌上一推,俯身便吻了下去。
燭火輕柔,整間屋子霎時陷入了一片旖旎之中。
這時,門卻被叩響。
“七爺,富察格格過來了,你們歇下了嗎?”
頸邊的溫熱一滯,餘十九明顯感覺到胤祐的不悅,那種被驟然打斷好事的鬱悶感過於明顯。
他沉着一張臉盯着外邊,門外的人還在鍥而不捨的稟報着:“七爺,你們在房裏嗎?”
“這是已經歇下了?”
富察敏敏也走了上來,看着屋內,分明還亮着燈呢。
胤祐眉頭越皺越緊,咬了咬牙,壓着那股被人攪壞了好事兒的怒意。盯着那不斷被叩響的房門,像是要將它生生的盯出一個洞來。
餘十九眼中泛起明快的笑意,摟住胤祐的脖子,湊上去在他臉上吻了吻,笑道:“好了,敏敏這個時候過來肯定是有事兒,快些將她請進來。”
她輕輕推開胤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領,走到門邊開了門。
“格格。”採青行了個禮,又重複了一遍。“富察格格來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餘十九將富察敏敏迎了進來,富察敏敏笑道:“還以爲你們都歇下了。”
她看到桌上的紙張,“這是在練字?”
餘十九努努嘴,“瞧瞧吧,說我寫的字太醜,在這裏訓我呢。”
“弘煦呢?”富察敏敏望了一圈。
“芙蓉院歇下了,成天鬧着二阿哥,快膩到一堆了,我都生怕側福晉煩他呢。”
富察敏敏直樂呵,“不會的,側福晉昨日才與我說,三阿哥機靈又乖巧,她很喜歡的。”
二人說着話在茶桌落了座,胤祐才慢條斯理的走了過來,詢問道:“有事?”
富察敏敏點點頭,“方纔宮裏來人了,成嬪娘娘宮裏的陳公公,說是讓您明日帶十九進宮去一趟。”
“進宮?”餘十九睜了睜眼,立即將頭搖的像撥浪鼓,“我不去。”
敏敏作勢擰她,“由得你說不去?可不許胡鬧。”
胤祐也是蹙着眉,半晌才道:“十九這個時候進宮也不太好,我原想着再過些日子再帶她進宮去的。”
宮裏見過餘十九的人也不在少數,再是一口咬定她是富察沅芷,而不是餘十九,也難保沒有人生事。
自己府上還好說,可一踏進皇宮的話,有很多事便是不能控制的。
多多小心也不是壞事。
“可也不能拂了成嬪娘娘的好意,而且妾身以爲,也不能一直將十九這麼藏在府裏。久不現身,才怕惹人閒話。”
富察敏敏目光堅定的看着胤祐。
胤祐頓了頓,“嗯,你說的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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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突然轉了話頭,“對了,你跟爺來趟書房。”
“是。”
富察敏敏施身行禮,跟着胤祐前去,餘十九爲二人開了門,看着他們一前一後的走了。
採青踩上階梯,跟着餘十九一道望向二人的背影,喃喃道:“怎麼走了?”
“有事兒唄,哈……”餘十九打個呵欠,“收拾一下,睡覺了。”
胤祐和富察敏敏行至花園,步伐緩慢,月亮照在人身上,倒影成雙。
富察敏敏距離胤祐三步往後,看着前面的男人揹着手,慢悠悠的走着,知道他是有話與自己說,主動開了口。
“主子爺是不想十九進宮去?”
胤祐腳步未停,淡淡答說:“不是這個事。”
“那是什麼?”
“你這幾日,沒事兒的時候便去探探,看有沒有什麼簡單一些的營生,不用在意掙銀子,只要不復雜,不繁瑣,來往人羣不雜亂的,盤一家鋪面下來。”
胤祐笑了笑,說:“十九閒的無事,想做些生意。”
富察敏敏有些訝然,自然沒料到胤祐竟然准許餘十九出去做生意,而且還大有一副要爲她擇路開道的意思。
“爺,您的意思是…十九外出拋頭露面的做生意,也沒關係?盈利虧損都沒關係?”
富察敏敏走到了胤祐身側,不放過胤祐臉上任何一丁點表情,唯恐他是一時興起在說笑話。
可胤祐的確很認真,他說:“就當是出些銀兩討她開心了。”
富察敏敏先是愣住,而後緩緩一笑,眼裏竟然閃着淚光,重重的點頭,道:“好,妾身一定仔細留意。”
“也總好過,讓她跟着周瀾泱一堆的好。”
說到這裏,胤祐擰着眉,眸間盡是低沉。
富察敏敏也驚呼一聲,“九側福晉?”
“嗯。”胤祐看向富察敏敏,說:“那日她去文房齋,周瀾泱送了她一些東西,所以還得麻煩你另一件事。”
“爺您吩咐。”富察敏敏也不免有些緊張。
雖然餘十九不清楚,可她是知道的,那位九側福晉可不是什麼簡單無害的弱女子。
她的確不是個害人的人,但是她對九爺而言,絕非只是個憑美貌獨得寵愛的花瓶。
“派兩個麻利點兒的,去九爺府和邱家衚衕盯着。邱家衚衕那裏你也知道。”
胤祐意味深長的看着富察敏敏,富察敏敏抽了口涼氣。“您是說…太子養的那個?”
“嗯。”
胤祐攥了攥拳,音色低沉。
“周瀾泱是個生意人,有什麼理由放着白花花的銀子不賺,卻要將這麼名貴的東西送給十九?”